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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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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金雲陽嘖嘖出聲,「真沒料到這話會出自個朝廷命官之口。民以食為天,朝廷向來視為重中之重,以豐補歉的糧倉出事,在大人眼中竟只是小事一件。 單憑你今日這句話,只要傳回京去,你這頂烏紗帽可以不要了。」 金雲陽的態度輕慢,所言似是不成理卻又令人一時無法反駁,但不論如何,知府今日非得把陶東朗捉回去不可。 陶東朗從一開始便是他的代罪羔羊,若無法讓他頂罪,他的一生就毀了! 「是非對錯非你所能斷定,」知府揚起下巴,硬著聲說:「把人交出來。若陶東朗真是清白,本官自會還他一個公道。」 「還他公道?陶東朗都被你的人打得只剩一口氣,若再把人交給你,我怕他等不到公道那日就魂歸西天了。」 知府聞言,臉色一沉。今日帶來的捕快裡頭有不少是跟著陶東朗出生入死的兄弟,這幾日因為他下令押了陶東朗,所以官府的氣氛詭異,有好幾個捕快三不五時便到他跟前來求情,都讓他打馬虎眼壓下,最後有幾個捕快見他不鬆動,竟是連當差、當值都不來,如今刑求陶東朗的消息一出,怕是又要折騰。 果然知府帶來的捕快有好幾個聞言,原本拿著長矛指著將軍府,這下都突然站直身子,一臉懷疑的看過來。 知府心中咒駡,但面上不顯,內心深處對陶東朗又妒又恨,不過一個小小的捕頭,在官府中,儼然以他為首。 金雲陽不願交人,他帶來的捕快也不聽他的命令捉人,知府可以說是丟盡了臉面,正在僵持不下之際,有馬蹄聲遠遠傳來,看到由遠而近的人馬,知府松了口氣。 「將軍!」他連忙對下馬的韓熙明一個拱手。 韓熙明掃了他一眼,輕應了聲。 金雲陽與韓熙明目光相接,反應只是嘲諷的撇了撇嘴。 「這是怎麼回事?」韓熙明在營中得知有官府人馬包圍將軍府就立刻趕了回來,看眼前陣仗,不用多問就知道又是金雲陽惹來的事。 「金公子昨兒個夜裡帶人闖地牢,帶走了陶東朗。」知府在一旁急急說道。 韓熙明驚訝之餘又不感意外,這小子都能不顧自己爹的死活,闖大牢劫囚又算什麼。 「大人先回吧,日後本將軍自會給大人一個交代。」 知府的表情一僵,原以為將軍是個明白人,就算要護短,至少也會命金雲陽先將陶東朗交出來,萬萬沒料到將軍竟是出聲打發他離去。 「將軍,陶東朗身犯重罪——」 「不過就是辦事不利、未盡職責,能是什麼重罪?」韓熙明不客氣的打斷了知府的話,想想這陣子他過得實在憋屈,他光明磊落了一輩子,卻因所信非人鑄成大錯,為了顏面他思前顧後,原本妄想要把軍糧之事壓下,但最後與自己手中狼衛談過後,他選擇連夜寫了奏摺,也未經過榮政,直接說明緣由請罪,末了還請朝廷儘快補足軍中糧草,今天一早送往京城,丟人就丟人,被責罰也認了,總比為了一丁點面子讓糧倉空著、將士們餓肚子強,「若真要論處,不單本將軍,就連大人都難逃此罪。」 知府的臉色難看,聽聽這野蠻的口氣,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就跟金雲陽簡直一模一樣! 「橫豎大夥兒都有罪,不如就早日將事情了了。」金雲陽淡淡的開口,朝一旁的韓子安看了一眼。 韓子安立刻會意,轉身進了將軍府。 韓熙明挑眉看著金雲陽不尋常的舉動,「你又想做什麼?」 「舅父,」金雲陽懶懶說道:「有點耐性。」 韓熙明嗤之以鼻,最沒耐性的人要人有耐性,真是可笑。 沒一會功夫,韓子安就把關在將軍府地牢裡的人給拉出來,其他人並不認識魏久,但知府卻與之有過數面之緣,原本與他接頭無須知府出面,但是魏久為人小心,要求見他一面,親耳聽他同意才願意做買賣。 前些日子,知府聽榮政所言,明明已經送此人去見閻王,此刻怎麼會出現在金雲陽的手中——知府只覺得手腳有些發軟,若是追查到底,自己罪責難逃…… 韓熙明打量著來人,「這人是?」 「魏久。」 金雲陽的回答令韓熙明內心一震,他在查軍糧流向時,軍中倉使自盡,最後只查到魏久頭上。只是此人狡滑,在鄉野之中長大,練就了一身遁逃之術,所以他雖派人追查卻數次讓魏久脫逃,魏久家中也早一步人去樓空,消息眼看就要斷了,如今找到此人,真相大白之日指日可待。 「舅父,人就交給你,你自己看著辦。」 魏久受了傷,被韓子安扶著,金雲陽自認不是君子,但深知防禍於先的道理,在事發之初便已經派人出手捉住魏久,還將魏久的家人扣住。 魏家十數口人命落到了金雲陽的手中,魏久是私賣頭子,自知死罪難逃,衡量結果後,爽快地接受金雲陽的條件,保全了家人性命。 這是個聰明人,金雲陽向來喜歡跟聰明人交易。將人交給韓熙明,金雲陽就徹底撒手不管,有時間他情願繞著他的小土妞。 金雲陽扶著趙慧妍離去,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丟了一句,「舅父,記著——別再眼盲心瞎,所信非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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