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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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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朔語老實的回答,「來人並未提及將軍,所以我也不知是否為將軍交代。他說,他是貴人的師傅。」 金雲陽聽到師傅親自前來,臉色有些微妙,「我師傅除了我爹的事外,可還有對你說些旁的?」 「並無。」陶朔語搖頭,輕拉了拉他的衣袖,「貴人,你別生氣。回去吧,那人始終是你爹。」 金雲陽冷笑兩聲,「一個要我命的爹,我可要不起。」 陶朔語心知金雲陽與他親爹之間有許多理不清的恩怨,但聽到他爹竟意圖取他性命,她的心狠狠地揪緊。 「都過去了,」他伸出手,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他的所作所為已無法再傷我分毫,小土妞,你可知我為何不想成親?」 她知道他不願成親是因為與金家的恩怨,但詳情如何她並不瞭解。 金雲陽的神情嚴肅,他原本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提過去,但在陶朔語心疼的目光之中,他將她拉向懷中,幽幽說道:「自我懂事以來,我娘便已瘋癲。每每見我,便瘋狂地非打即罵。她原是京城貴女卻所嫁非人,我爹滿肚子花花心思,最終因我爹迎進妾室有孕而受不了打擊投湖自盡。我娘在時,我爹視我如無物,甚至在下人面前直說我如同我娘親般,是個小瘋子。 「我娘出殯那日,我撞了那名有孕的小妾,還在眾目睽睽下在她肚子上狠踹一腳讓她落胎,我爹當下恨不得一刀將我殺了,但礙於當下有我外祖父在場,以我年幼,因母喪而失神為由圓了此事。然而我爹卻在一個月後以巡視商鋪名義帶我去嶺南,對外說我走失,實則是命人將我丟棄深山,意圖取我性命。可惜老天有眼讓我大難不死,被救回京,你可知我爹對我深惡痛絕,為何至今得咬牙忍著我在他面前蹦躂?」 她抬起眸子,對上他灼烈的眼神,伸手握住他的手,為年幼的他心疼難過,「因為攝政王,還是因為大將軍?」 他一笑,把玩著她的手,搖了搖頭,「若他真怕,當年娶我娘親後就不敢花天酒地。我祖母出生江南大家,一心想令金家更為顯赫,在我爹娶正妻前,不許我爹先有庶子出世,我娘親鍾情于他,還以為他是個專情之人,誰知道不過是個偽君子。 「在我娘有孕之後,他便顯露本性,金家富可敵國,可惜子嗣不豐,我祖父早死,只留我爹一個獨苗。因我娘深愛,令他有恃無恐,我娘為了顏面只能一再隱忍,只是她風光一世,如何能忍。那時我爹後院鶯鶯燕燕雖多,卻無一人能產下一兒半女,她因仇恨嫉妒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最後卻因她身旁的婢女偷爬上我爹的床,順利懷上孩子而崩潰。 「好在她投湖自盡前,倒是給自己出了口氣,她對我爹下藥,讓他這輩子再無後嗣,金家百年家業,若無後,百年後也將成空,我爹原本不知,但多年後,他的後院始終沒有好消息,最後尋來大夫一查才知,自那時起,他便明白他再恨我也不能對我下手,因為我是他唯一的骨血。」當初那個婢女的孩子,也不過是找了個便宜爹而已。 金雲陽說得快意,陶朔語卻聽得眼眶紅,「你爹忍你代表他極重子嗣,就因他重視,所以你不願如他所願,早早便打定主意不娶妻生子。」 金雲陽輕笑,「果然是物以類聚,跟我在一起久了,你也聰明了不少。」 陶朔語聽著他的笑聲,不由苦笑,她倒情願自己能再笨一些,不知情就不會為年幼時的他心疼。 她全然不同情金雲陽的爹,此刻更說不出要他返京的話語,如今在她眼中,金雲陽的爹死不足惜。 她抬起手,輕摸他的臉,「不論你決定如何,我都聽你安排。反正從一開始,我只想默默在一旁看著你便心滿意足。」 她所言不假,她真的抱著這輩子就跟上輩子一般,靜靜守著他便好的心願。「不管外人怎麼說,你在我心中都是萬般好。」 金雲陽的眸光專注,落在她有些薄紅的臉上,這樣的一張臉,他要仔細地看清,在心中記得一清二楚。 「你喜歡我,」他伸手把她緊緊地抱住,強硬地將她留在懷中,在她的耳際輕聲說道:「就要喜歡一輩子。」 陶朔語心中一震,只覺得腰上一緊,他一手扣著她的腰,一手扣著她的頭,低頭吻住了她的嘴。 陶朔語心跳加快,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只能緊抓他的衣襟,臉色覆上一層薄薄的紅——她未曾經歷過這樣的親密。 他結束了一吻,眸色深沉,她似乎都能看見墨瞳中閃著一團火,緊盯著她的樣子就像要把她給吞了。 「現在——」他的手撫過她的唇,「親都親了,你要對我負責。」 她睜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怎麼……會是我要負責?」這擺明瞭欺負人。 他睨了她一眼,「好吧。看在你聽話的分上,我對你負責。」 這有什麼不一樣?陶朔語是不聰明,但也不是個笨蛋。 金雲陽看她一副迷惑的樣子,不禁愉快的哈哈大笑,低頭又吻了她一下。 陶朔語被他再次的親近弄得臉色大紅。她從一開始便知道自己對金雲陽是特別的存在,所以他才會在初識之初便允許她的接近,原本她所盼的回報不過只是他一抹開心的笑,而今的轉變實在超乎她的想像。 「貴人要不要回京,我不管,但是糧食一事——」 「放心吧,我有分寸。」金雲陽打斷了她的話,以為她掛心的是陶西辰的事。 陶朔語微斂下眼,她是掛心自己的兄長,但她更怕一年後戎城的血流成河。 「貴人,糧食一事若不妥善解決,要是羌人來犯,將會帶來戎城浩劫。」 她語氣中的沉重令金雲陽皺眉,「有我舅父在,羌人沒膽子來犯。」 「貴人也餓過肚子,應當知道當餓極時,什麼都不會在乎了。」 金雲陽一陣沉默,他向來不願多管閒事,軍中糧草因天災人禍不足一事,看在舅父的面上,他出點銀兩暫解燃眉之急,但若長此以往,南方苦,北方冰寒只會更苦。 「放心吧。外族如何與我們無關,至於戎城糧食,如今只要抓出蛀蟲,至少就能解決大半。」 陶朔語心中一歎,希望事情真如金雲陽所說。 「開心點,」金雲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何必為了旁人的事情而壞了心情。」 陶朔語聞言,心中有無奈,但還是對他露出一抹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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