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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陶西辰私賣一事是將軍親自對他透露口風,將軍隱晦的讓他儘快決斷,以免事情不可收拾。對將軍恩情,他感激在心,所以看在將軍的顏面上,他縱使不喜,也得忍受金雲陽。

  陶朔語覺得自己一無是處,重生而來,原本以為這世定會與上輩子不同,但終究還是無能為力。

  “都是我的錯,”她抽泣的說:“我太沒用。”

  “胡說!”金雲陽不太懂得安慰人,只覺得她的眼淚沒來由的令他心浮氣躁,他不顧陶東朗在眼前,上前伸手一攔,將陶朔語給抱進懷裡。“你沒錯,是你大哥太壞了!”

  陶東朗起伏的胸膛洩露了他的憤怒,縱使看在將軍的人情上,還是沒忍住的大步向前要將金雲陽懷中的妹妹搶回來。

  但是陶朔語卻閃躲他伸過來的手,陶東朗伸出的手瞬間收緊握拳,臉色變得難看。

  金雲陽安撫的拍著在他懷中無法自製哭個不停的陶朔語,淡淡的與他平視。

  彼此心知肚明陶東朗今日所作所為是對陶西辰最好的安排,若捉陶西辰見官,陶家無權無勢,陶西辰若被捉了頂罪,到時性命難保。如今趕走陶西辰,讓他遠離故土,看似絕情,卻是陶西辰唯一的生路。

  只是縱使看清,他也沒打算替陶東朗解釋。抱著陶朔語,一心只要美人在懷,其他人,他懶得管。

  擁著陶朔語,不理會陶東朗緊握在身側的拳頭,金雲陽將人給抱進了屋裡。

  韓熙明想到自己一生光明磊落,篤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最後卻因信任而有眼如盲,落得一個識人不清的下場,著實紮心。

  如今聽到來人話語,神情更是難看。他才開始查,人就死了?

  韓熙明氣得青筋暴突的拳頭用力地砸在桌面。

  砰的一聲,桌子被他砸成兩半,外頭的士兵連忙進來收拾,在一旁的暗衛面上並無太大起伏。

  韓熙明深吸口氣,平復後才道:“將人就地埋了,消息送進京給韓文家,就說他得急病去了。”

  韓柏振微低著頭,身為狼衛之首,他向來以韓熙明之令馬首是瞻,縱使心中常覺將軍太過仁義,但他仍然依令而行,此次自然也不例外,“是。”

  士兵收拾好退下,韓熙明沉默半晌才道:“好一個韓文,沒想到真是我看走了眼!多虧了你的好徒兒給我示警,若無他多言一句,我至今還被蒙在鼓裡,後果不堪設想。”

  韓柏振在攝政王還在世時親自教導金雲陽,深知他看似瘋癲卻心如明鏡,說到底就只是不想受世俗約束,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所以顯得冷漠得近乎離經叛道,不講道理。

  “回將軍,看走眼的不單只有將軍一人。”韓柏振輕輕淡淡的一句話,營帳內又是一陣沉默。

  掌管軍中錢糧大事的倉使韓文,出身狼衛後代,他爹當年戰死,由國公府扶養成長,因娘親不舍之故,所以棄武從文。自小聰穎,深受韓熙明信任,升為軍中倉使,所以縱使因金雲陽一席話而心生懷疑,韓熙明或韓柏振追查之初都沒料到他會涉入。

  只是想想似乎也不意外,畢竟也只有領頭的韓文動了念,才有法子瞞天過海。

  這一牽連,竟查到了軍中共有數十人參與,這對韓熙明打擊太甚,派出韓柏振出手捉人,但到韓文在戎城的住處時,他卻已服毒身亡,成了具冰涼的屍體。

  “將軍,金公子求見。”

  聽到守帳的士兵來報,韓熙明輕挑了下眉。

  這倒是新鮮事,金雲陽從未踏足軍營中,就怕他叨念著要他從軍,今日反倒自己送上門來。

  “讓他進來。”

  韓柏振抱劍站在一旁,看著金雲陽大步走進營帳,算算日子該有近三年沒有見到他了。

  兩人四目相接,金雲陽的腳微頓,脫口喚了一聲,“師傅。”

  韓柏振的反應只是輕點了下頭。在私下他們是師徒,面上他們卻是主僕,金雲陽可以不將禮俗放在眼中,敬他一聲師傅,但在韓熙明的面前,他永遠恪守本分。

  韓熙明倒也沒把金雲陽的稱呼往心裡去,只道:“我還未主動尋你,你倒是自個兒來了。”

  “舅父已數日未歸家,我有事找你,也只能親自走一趟,”那話中還有淡淡的埋怨,似乎讓他親自來尋是多大的委屈。

  韓熙明沒好氣的看著他,自己這幾日忙著軍中內賊之事,實在無心與外甥針鋒相對。

  金雲陽看出韓熙明疲累,不再拐彎抹角,直接挑明來意,“我要保陶二。”

  他理直氣壯的樣子令韓熙明氣笑了,“你眼巴巴的進了軍營,就是來跟我說這事兒?”

  “不然呢?”金雲陽反問。“舅父不會以為我想追隨你左右,帶兵打仗吧?”

  韓熙明瞪了他一眼,“混賬東西!你少裝糊塗,難道你還不知你爹在京城墜馬,命在旦夕?”

  “喔,這事兒……”他不在意的聳聳肩,“我知道。”

  京城金家在他爹一出事就派人快馬加鞭來報,他自然知情。

  “你既知你爹傷重就該啟程返京,而不是管旁的閒事。”

  “舅父,陶二的事不是閒事。”

  韓熙明如今聽到陶二的名號,心情就惡劣。他見過陶東朗卻未曾見過陶家老二陶西辰。

  他派人暗中追查糧食流向時,在探子口中得知幾個私賣商隊的名號,其中提及“陶西辰”這個名字。當時他因陶東朗的緣故對這個名字多留了心眼,叫來陶東朗親自問了之後,才知道真是陶家人。

  這兩個兄弟,一個官一個賊,實在荒唐,若哪日正面交鋒,兩兄弟就成了仇人。

  於是他隱晦告知陶東朗,至於陶東朗是要大義滅親還是輕輕放過,那是他們兄弟間的事,只要陶西辰將來不要犯到他手上,看在金雲陽中意陶朔語的面上,他可以勉為其難的放過他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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