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小農女當家 | 上頁 下頁
四十四


  程欣月沒給程福山說完的機會,站了出來,在圍觀的村民之中看到了吳氏帶著村長過來,「今天正好大人也在,不如就請他出面主持公道。」

  如今村長已是胥吏,程欣月見了也要稱他一聲大人。

  村長才到,只聽到程有義一番程欣月與程福山並非親手足的話語,他感到有些錯愕,但面上不顯,清了清喉嚨走上前,「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正如大人所見,程家的長者上門來討孝敬。只是大人該是最清楚我們姊弟剛來村子裡的情況。」程欣月低著頭,柔柔弱弱的開口,「當時多虧了李大娘和黃大娘她們幾位心善,給了救濟,我們姊弟才得以安然的渡過丹陽村的頭一個年頭。」

  過往舊事被翻起,幾個當時別說協助,反而還暗地議論的村民都有些心虛,就連村長臉上都有些難為情,因為對程家姊弟冷眼旁觀,也有他的一份。

  村長神情一正,打定主意,就算是為了賠罪,今日肯定得站在程欣月這邊,不讓程家有機會放肆。

  程福山心疼的看著程欣月哭得難受,忍不住伸手拉著她。

  程欣月下意識的反手握住他,過去礙於兩人在外人眼中是以姊弟相稱,所以始終無法太過親密,如今倒是沒了顧忌。

  「我和多多有今日的一切皆是因為阿福有本事,只是今天我奶奶上門,這才點醒我,我與阿福確實無血緣,他始終是外人,孝敬程家是我和多多的責任,跟阿福沒有關係。」

  程福山神情一冷,不喜歡她話語中意欲與他劃清界線。

  程欣月怕他沉不住氣,手微微用力的捏了下他,「阿福,我知道你是好的,但我不能拖累你。」怕他因為她的話語而失控發狂,她飛快的表明自己的心意,「我和多多不能再厚顏賴著阿福,今日程家來了人也好,我家的情況,丹陽村的鄰里自是清楚緣于阿福的本事,發家皆起於當時賣黑熊所得銀兩,除了這間我外婆留下來的老屋外,作坊和鋪子也都屬於阿福。

  「可以說這些日子我們都承了他的情,多多進書院、買書僮,前前後後花了二百兩,再加上我們姊弟倆的吃喝,一年少說也得花個二、三十兩,還請大人做主,讓程家將我與多多這些年的花費全歸還阿福。只要債務一清,我跟多多就回程家,以後該替我爹盡的孝,我與多多絕無怨言。」

  她的話聽在眾人耳裡算是合情合理,但對程家人可不然。

  程老婆子視錢如命,這粗粗一算可要掏出數百兩銀子,天可憐見,平時要她拿個銅錢出來都要她的命,更別提二百多兩銀子。

  只是她還沒發難,程福山搶先開了口,「你胡說八道什麼?你真想回程家?」

  程欣月心中一歎,竟有種自己養大的孩子,縱使再蠢也得咬牙忍著的感受。她安撫的看他一眼,「我沒胡說,欠你的總歸得還。」

  程福山心裡一陣莫名急躁,「他們都窮得上門來乞討咱們給銀子了,你還指望他們能給我掏錢?真是個傻子。」

  程欣月被程福山斥了一聲傻子,一臉哀戚差點裝不下去。

  程有義則是聽到程福山竟用乞討來形容他們,覺得面上無光,「無恥,你們倆無媒苟合,你不嫌丟人,我還替你覺得臊得慌。」

  「什麼無媒苟合,」圍觀的人群突然響起聲音,「這話說得未免太難聽,我早早就知道月丫頭定了親。」

  程欣月驚訝的看著出聲的章師傅,當初還是他領著工匠來替他們修屋和建作坊,這幾年領著幾個工匠,單靠著替人建造翻車引水賺了不少銀兩。

  章師傅的話引起一陣議論,他揚著聲音道:「我老章有事說事,從不胡說。當初幫著建作坊時,阿福就說過月丫頭訂親了。」

  程欣月訝異的看著程福山。

  程福山這時也想起這件往事,不由得微揚嘴角,對自己的先知感到自豪。「章師傅所言不假,我與我阿姊早早就訂親了。」

  「原來如此,」原本聽說丹陽村有路岐藝人到來,帶著大孫子來湊熱鬧的媒婆陶姑也說了話,「難怪當初我盤算著要給你們倆介紹時,你們會心生不悅,真是罪過,想我做了大半輩子的媒,差點拆散了對金童玉女。」

  陶姑向來能言善道,初識時雖被兩姊弟給攔在門外,但之後她兒子跟著作坊做起買賣醬菜的生意,她樂於出頭說句好話。

  程有義皺起眉頭,「兒女親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他們小輩能私下商議的。」

  「月丫頭的爹娘都死了,還提什麼父母之命。」陶姑嗤之以鼻,「你們程家當別人是傻子不成?孩子丟了這麼些年不聞不問,如今見孩子發達了,就厚著臉皮沾了上來。」

  程有義氣得微抖,沒料到眾人對程欣月和程福山竟無一句指責,反而還嘲笑他一番。

  陶姑嘴皮子功夫可從沒輸過人,「人家孩子說的在理,你們想要擺長者的譜也成,先把這些年人家養著月丫頭的銀兩掏了,若掏不出來,就別想插手月丫頭的親事。」

  程福山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不要說我欺負人,拿出五百兩,一個銅錢都不能少,欠我的就一筆勾消。」

  五百兩?程欣月睜了睜眼,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圍觀的村民饒是心向著程福山,但聽到他一開口就要五百兩,也覺得未免太狠了。

  程福山面上卻是不見一絲心虛,在他心中,程欣月可不只這區區幾百兩。

  程老婆子看著程福山一臉兇狠,抖了抖,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五百兩?你怎麼不去搶?」

  「我現在就是搶,怎麼?瞧不出來嗎?」他冷揚嘴角,理直氣壯。

  程欣月眼底滑過一絲笑意,讚賞的看了程福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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