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小農女當家 | 上頁 下頁


  她爹心軟,被她大伯幾句話給哄騙去服役,最後不幸身亡,沒過兩年,她娘就被逼著改嫁,爭執之中,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她娘親掉入寒冬的河裡,等人救起時已經沒了氣,只留下她和一個六歲的弟弟。

  以前程家不重視她爹娘,等她爹娘接連走了,更不管兩姊弟死活,大伯父一家更是厚顏無恥的接手她爹細心栽植的藥田,但又怕做得太過惹人閒話,便商量著想將她嫁出去。

  對外說給她挑了個富貴的城裡人,實際上,富貴與否她不知道,只知議親時她只有十四歲,但議親的對象卻已是四十好幾,之前娶過兩個媳婦,一個死了,一個被打得求和離。

  看著那一家盤算把她賣了換彩禮,還一副為她著想的噁心嘴臉,她為她爹到死護著這樣的一家人感到不值,她一氣之下,就帶著多多在天還未亮前離開程家。

  只是天大地大,身無分文的她壓根走不遠,唯一想到的去處就是外婆留下的破房子,萬萬沒想到,在路上會救了程福山,讓原本沒有活物的空間,奇蹟的開始有了生機。

  當時她以為是因為匕首的緣故,卻驚奇的發現匕首是有用,但最主要的改變來自于程福山,只要與他接近,空間活物成長得更快,這個情況她雖然不解,卻激動不已,有了空間,她有信心能給自己和弟弟許一個美好的將來。

  所以救下程福山後,她細心照料,就怕他一口氣沒喘上來死了,求天求地就是要他好好的活下來,最後人救活了,卻發現他前事盡忘,不知自己名姓,不知從何而來、多大年紀。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但隨即看開,他想不起過去其實挺好的,能順理成章的留下來,替她養空間。

  花了一年時間,空間雖還未完全恢復以往的盎然生機,但至少養活他們姊弟和大胃王的程福山不成問題。原本以為好日子要來了,偏偏程福山卻鬧了起來——

  「阿姊,」程福山情緒低落,「我只是不想要看你死掉。」

  程欣月皺眉,忍不住啐道:「胡說八道,我人好好的,怎麼會死掉?」

  「可是你賣茶葉。」程福山看著她的眼神帶著指控。

  她的心一突,下意識看著吃著饅頭的多多一眼,見他似乎沒有留意他們倆這邊的動靜,她立刻拉著程福山的手,將人推進房裡。

  不是她要刻意隱瞞多多,而是怕多多還小,出去時口沒遮攔,為家裡招禍。

  「賣茶又怎麼了?」程欣月將門關上,這才一臉嚴肅的對著程福山道。

  程福山指了指自己的頭,「我記得朝廷有令,茶葉不許私賣。」

  程欣月聞言,一時啞口無言。

  有了空間的蔬果可以填飽肚子,可她還要想法子生錢才成,便將腦筋動到茶葉上。

  她刻意在空間種上幾棵茶樹,因為有程福山在,茶樹花不到一年的時間便能收成,雖說產量不多,但茶價好,今日上了榷市賣掉後,她得了三十兩的銀子。

  當時她手握著三十兩銀,心中激動不已,這可是她這輩子賺得最大的一筆錢,但如今聽到程福山的話,她心中的喜悅全飛了。

  「你撞傷腦子,什麼都忘了,連自個兒的姓名都想不起來,卻記得茶不可私賣?這是什麼道理?」

  程福山聽見她的咕噥,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拿著漂亮的丹鳳眼看著她。

  程欣月被看得莫名心虛,在宋朝活了十多年,她自然知道這個朝代的規矩,鹽、鐵、酒、茶都是專賣,對茶訂下的規矩不少,例如種茶的要在官府造冊才能種,還得付茶租,賣茶也得跟賣茶專戶買,還要付茶稅,所以茶是稀罕的名貴物,平常老百姓喝不起。

  她是因為有空間,種出來的東西沒人知道,所以私下買賣,無須再付商稅、茶稅,原本她滿心還在為得到一大筆銀子沾沾自喜,想著有了銀子可以翻修屋子也能送多多和程福山進書院,但如今——

  「好,我承認我的做法不對。」程欣月嘲弄一笑,「那你告訴我,我們要吃飯,你和多多要進書院,外婆留的房子搖搖欲墜,每一處都要銀兩,不這麼做,能怎麼辦?」

  她的話令程福山心頭一擰,自己被救起的那段歲月,他忘了一切,身子虛弱,三天兩頭發熱,程欣月卻從未嫌棄過,日夜對他精心照護,還給他四處找大夫,外頭欠了不少銀兩……想起方才她塞進他嘴裡那顆憑空出現的「毒藥」,他知道程欣月身上有秘密,可以讓他們不愁吃穿,但銀兩——還真的沒有。

  「你身上不是還有草藥嗎?」

  程欣月臉色大變。

  程福山微斂下眼,低喃說:「我瞧見了,除了茶,還有草藥。」

  程欣月抿了下唇,她不是沒想過隱瞞自己的空間,只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程福山又不是傻子,會看出端倪不令人意外,只是她從未提起,程福山也沒問過,如今他開口了……

  「草藥能賣錢,但我手邊的量不多。」

  「阿姊,我們種,種很多。」程福山越想越覺得可行,「多多說過,以前阿姊家就是種草藥的,咱們也種。」

  程欣月徹底沉默,離開程家轉眼一年,她很少想起過去,一方面是覺得程家的人噁心,更多的卻是不想回想自己死去的爹娘,讓自己難過。

  至於空間,除了自己之外,根本裝不了活物,就算阿福有心,也無法。

  「咱們種?」她自嘲,「種哪?外婆留的地不過丁點大,還都是貧瘠地,種點豆薯都勉強了,更別提草藥。阿福,我們急需銀子。」

  程福山啞口無言。雖說他因養傷的緣故,這一年都待在家裡,別說村口,去過最遠的地方不過就是自家大門外,翹首盼望等著程欣月回家,家裡的情況,他全看在眼裡。

  他們所在的村子位置極好,靠近城鎮,不遠處還有個專門給邊境的兩國人買賣,互通有無的榷市。

  他在好幾日前得知程欣月要走一趟,他便纏磨著要跟隨。他是男子漢,是家裡的男人,縱使他很享受她對自己的關愛,卻也不願總是讓她護著。

  程欣月勉為其難的點頭,他開心的跟著,只是他的喜悅在看到她還未到榷市就偷偷跟個外族人接觸,賣了草藥不說,還拿出茶葉私賣後,他的臉徹底黑了。

  他憤怒,不是因為她私賣,而是怕她出事,怕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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