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閑夫值萬金 | 上頁 下頁
五十


  接著于樂柏逼得服侍皇上多年的黎公公坦承自己貪財,與楊家連手,皇上大怒,將黎公公腰斬于午門。黎公公可是他放在父皇身旁多年的棋子,就這樣沒了。

  他的目光與于樂柏直視,雖說他與自己死去的越王妃是異母姊弟,但兩人身上並沒有太多相似的影子,反而跟葉初雲這個母舅像得更多一些。他的嘴角冷冷一揚。

  看著他唇邊的冷笑,于樂柏心中波瀾不興,「這明擺著是誣陷,越王可得好好主持公道才行。」

  公道?越王看著幾近砸毀的悅客來,臉一沉,「來人,把李儒新抓起來!」

  「王爺,饒命!」李儒新跌跌撞撞的撲到越王的腳邊,「臣可是一心為王爺辦事。」

  越王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對他來說,不過是自己手上再多條人命罷了,從絕望中走到日這一步,他早已滿手血腥,不在乎再多一個。

  他轉過身,大步的離去。但在經過于樂柏的坐騎時,他停下腳步,慢條斯理的拿出腰間的匕首,眼也不眨的直接刺進馬脖子,血濺一地,一刀封喉。

  這殘忍的一幕,令顏亦嵐驚呼出聲。

  于樂柏眼捷手快的抱住她,捂住她的眼,目光憤恨的看著馬兒倒下,卻見越王連眉頭也不皺一下,這個人真是瘋了!

  向來只有在過年才會休息的悅客來,因為今天李儒新鬧了一場之後,被砸得一團亂,最終也只能關上大門,謝絕來客。

  在靜塵居裡,一直傳來葉初雲深受打擊的喃喃自語,「真是虧大了……虧大了、顧大了……」

  于樂柏沒有理會心疼銀子的舅父,細心的吹涼燕窩,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著半臥在床上、臉色顯得蒼白的顏亦嵐。

  她被越王一刀殺了馬的那一幕給駭住,久久還回不了神。這些日子雖然她什麼話都沒說,但眼底的陰影和痩了一圈的身子顯示出她這些日子的憂煩,于樂柏看在眼裡,滿心愧疚。

  「這些人真是瘋了!」突然,葉初雲用力的一拍桌面。

  顏亦嵐嚇得幾乎跳起來。

  「舅舅!」于樂柏連忙伸手安撫性的拍著顏亦嵐的背,並瞪了葉初雲一眼。

  「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該動我的悅客來。」葉初雲雙手背在身後,走到顏亦嵐面前,「你給我有出息一點,才那麼一點小事就嚇得魂不守舍,這死小子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人,若你膽子這麼小,以後怎麼當他後頭的支柱?」

  顏亦嵐怔愣了下。

  「你這顆球,這幾天給我算出悅客來今日的損失,聽到沒有?」

  這個時候,還要顏亦嵐做事,于樂柏忍不住說道:「舅舅,嵐兒正病著。」

  「閉嘴。她沒病,只是被嚇到而已。」葉初雲瞪了于樂柏一眼,「我在跟這顆球談家裡事,要做大事業的人滾一邊去。」

  于樂柏歎了口氣,悅客來今天被砸,葉初雲的怒火是料想得到的,識相的話實在不該再惹他。

  「球,今天的損失全都算你的,拿你的嫁妝來賠。」

  拿她的嫁妝賠?顏亦嵐原本失神的目光注入了些精神,「拿我嫁妝賠?」她沒聽錯吧?

  「當然!」葉初雲指著于樂柏,「今天的事全是這個死小子搞出來的,不拿你的錢賠,難不成要拿我的錢嗎?」

  「可是……」說到錢,顏亦嵐可也計較了,她搖著頭,「這可不行。舅父別想打我嫁妝的主意,我現在可盡得舅父真傳,不把那錢當錢,而是當成命一般,所以舅父不要作夢了,我一毛都不拿。」

  葉初雲啐了一聲,「死丫頭,你是這個死小子的口水吃多了,所以也跟著他一起來氣我。」

  「不管,」顏亦嵐把頭給撇開,語氣很堅持,「不關我的事。」

  「不是說夫妻一體嗎?」葉初雲直嚷,「平常時候恩恩愛愛的摟在一起,噁心死人了,現在要你拿點銀子出來,就斤斤計較。」

  顏亦嵐的目光看著于樂柏不動聲色的晃出了內室到花廳,擺明瞭不管這件事,畢竟跟葉初雲繞到錢事上頭,是怎麼也說不清、道不明的。

  「好啦、好啦。」顏亦嵐不太情願的說道:「我最多只拿我的嫁妝賠一半損失。」

  「一半?!這沒良心的話虧你講得出來,有誠意的話,就全算你的。」

  「不要。」顏亦嵐嘟起嘴,拿起于樂柏放在一旁的燕窩,一口氣就喝完。

  「瞧瞧、瞧瞧,拿我買的好東西,喝得理所當然,要你付出一點,卻不幹不脆。」

  「舅父啊!什麼一點,你擺明瞭要吭我,要我付全部。」

  「你這是什麼態度?竟然跟如天一般的舅父這樣說話。」葉初雲指著她的鼻子直罵。

  于樂柏斜臥在花廳的炕床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會心的笑容。

  舅父雖然愛錢,但也還不至於真要拿顏亦嵐的嫁妝賠,他這麼說無非是要她打起精神來罷了。

  他緩緩的閉上眼,今日越王冷絕的殺了他的坐騎,他心裡明白越王心中已經不念情分,可能隨時要向他下手了。

  耳裡聽著舅父和妻子為了悅客來的賬目爭執不下,這是家人,管他外頭如何風雨,關上門來,就是他們一家人的和樂。

  他不自覺的放鬆了身子與心情,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擔憂無用。

  不知多久,聲音靜了,他也沒起身,然後他感到有一隻手輕柔的撫著他的臉。

  他眼睛沒睜開,只是勾起了嘴角。

  顏亦嵐在他的唇上輕吻了下,「別在這睡,小心著涼。」

  「燒著炕,不冷。」于樂柏睜開眼,將她圈在懷裡。「舅舅走了?」

  她靜靜的窩在他懷裡,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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