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閑夫值萬金 | 上頁 下頁 |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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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若自己的父親那般執著於那些「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的皇權繼承規矩,所以在越王開始得勢、處處針對安侯府、對皇位有了別的心思之後,他便一心想要從太子與越王之間的鬥爭中離開。 這次因著安侯府失勢,他本想圖個清淨遠走他鄉,只是現在看來就算安侯府失勢,他也遠離京城,越王還是不打算放過安侯府。他斂下眼,目光轉為炯利。 「沒想到顏家嫡出的小姐竟是這麼不知羞恥,還在王爺和兩位大人面前丟人,」楊元格輕搧著扇子,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若王爺不出面主持公道,可是天理難容,也委屈了李大人。」 顏希肅握著顏亦嵐的手一緊,逼自己不動聲色。 梁憶天轉頭看著傅青竹,「傅大人看眼前這局面該怎麼處置?」 傅青竹雖是一個武將,但也不是個無腦之人,這擺明瞭不過就是一個局,偏偏自己還蠢到被拖著來當了證人,這個越王,真的不再是當年那個天真的孩子了。 「王爺心中該是早有定見,還要臣說什麼?」傅青竹雙手一個抱拳,「臣喝多了先行告退,請王爺見諒。」 縱使留下來也幫不了安侯府,氣在心裡的傅青竹索性掉頭走人,想來個眼不見為淨,他只希望顏氏兄妹可以沉得住氣,若真跟越王杠上,吃虧的可是他們。 「傅大人果然是性情中人,本王就是欣賞他這一點。」梁憶天看著顏希肅,像是談論天氣般口氣輕淡的問:「你說是吧?」 「回王爺,傅大人向來如此。」顏希肅斂下眼,縱使難忍,他也得忍住這一口氣。 「希肅啊,」梁憶天輕喚著顏希肅的名字,「你別怪本王,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妹妹做出如此醜事。」 顏希肅咬著牙,壓抑自己的脾氣。 「本王在此特允李儒新所托,退了與安侯府嫡女顏亦嵐的親事,又念在李大人有功于朝廷,不令其受辱,回宮後請旨賜楊尚書嫡次女楊冬晴于李大人為妻。」 「謝王爺。」李儒新面露喜色,叩頭謝恩。 楊冬晴也跟著謝恩,但喜悅之情卻好似蒙了一層塵般,若她早些時候遇上越王,她未必會選擇嫁給李儒新,早知道就該查個清楚,而不是聽人談論著當朝狀元郎如何風度翩翩時就鎖定目標,現在真是惱恨啊! 「至於你,」看著顏亦嵐,梁憶天懶懶的一勾嘴角,「看在我與你兄長的情誼分上,就讓他帶你回去,由安侯爺自行處置。」 沒等眾人行禮,他衣袖一揮,瀟灑的轉身離去。看似因情面而不追究,但其實大家都知道顏亦嵐此生是毀了。 楊元格得意一笑,他要丫鬟扶起自己的妹妹,「我的好妹妹,我們快些回府去跟爹說這件事。」 「是。」楊冬晴與李儒新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接著頭一低跟著自己兄長離開。 李儒新也站起身,冷冷一哼後就要走人。 顏希肅的長手一伸,擋住他的去路。 李儒新怒目而視,「你還有臉擋我的路?」 顏希肅目光如炬的盯著他,「只為了不讓自己背上負心漢的名聲,竟毀我妹妹清譽,你良心何安?」 其實李儒新也曾經很欣賞顏亦嵐溫和的性子,圓圓的臉上總是笑口常開,只不過人就是不能比較,當他第一眼見到楊冬晴時,那嬌媚的樣子便勾得他心癢。 楊冬晴是京城男子們的夢寐以求,若能娶她為妻,不單對自己將來的仕途有幫助,自己也能成了眾人欣羡的對象,這可滿足了男人的虛榮心,所以縱使心中對顏亦嵐有愧,他也是蒙著眼一意孤行。 看著四周眾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人面對顏希肅的一臉肅殺,正想著要如何抽身,此時一旁的于樂柏呻吟了一聲,幽幽的轉醒。 一看到他動,顏亦嵐也顧不得自己兄長的阻止,連忙來到他的身旁,「你沒事吧?」 于樂柏的手一抹自己的鼻子,鼻血雖然已經止住不流了,但滿手的鮮血還是挺可怕的,可他沒說什麼,只道:「沒事。」 一看到這一幕,李儒新的底氣一足,怒道:「明明是她不知羞恥私會悅客來的店小二,一對姦夫淫婦,真是老天有眼,讓越王和傅大人撞見,不然我還得娶了這賤人。」 「你說什麼?」雖然還頭昏腦脹著,但一聽到李儒新的話,于樂柏怒斥了一聲。 「我說你們一個是姦夫、一個是……」李儒新的話語突地消失。 他認得這個店小二,科舉制度上,要參加殿試得要經會試錄取後成貢士,貢士之中若論排名,第一名為會元,前十名稱元魁,而于樂柏就是他那一場會試出的會元。當時眾貢士都私下議論,上了金鑾殿,于樂柏肯定是狀元郎,誰知最後他竟然沒有出現在殿試上。 最終,狀元是他李儒新,但他心裡比誰都清楚,若當初于樂柏在,這個狀元及第未必能穩當的落到他頭上。 但就算如此又如何?他要自己揚起下巴、昂首挺胸,現在當官的是他,而于樂柏縱使曾經貴為會元,現在也不過是個店小二,單看兩人此刻的穿著打扮,兩人之間的勝負已定,他才是站在頂上的那個。 他諷刺的看著于樂柏,手下敗將撿一個他不要的女人——相配。 「我認得你,當初聽說你病了,我還以為你死了,沒想到卻淪落到這裡當店小二,」他不忘嘲諷于樂柏幾句,「你倒是聰明,巴上侯府千金,只可惜這侯府的權勢已失。不過以你這低下的身分,還是算高攀了。」 他的不屑令于樂柏面容寒霜。 顏亦嵐的臉上滿是憤憤不平與屈辱,「我呸!有事沖著我來便好,別扯上他。」 「賤人!」李儒新揚起手就要給顏亦嵐一巴掌。這些年來,他真是受夠了安侯府的鳥氣。 于樂柏立刻上前,用力的握住李儒新的手腕,聲音陡然變得低沉,「你敢動她,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李儒新的心顫了一下,「我堂堂一個狀元郎、大理寺右寺丞,你竟敢放肆?!我抓你見官!」 「好!見官,我還怕你沒這個膽。」他的眼角瞄到好幾個悅客來護院的身影出現,他的眼神厲光一閃,悅客來的上房向來戒備森嚴,絕不可能讓人有機會溜進來意圖輕薄女客,但悅客來的護院們卻偏偏等到越王一行人離開了才現身,于樂柏知道這其中一定有古怪,他絕對要追查到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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