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我在唐朝等嫁人 | 上頁 下頁
十二


  「既然沒毒,你可以吃了。」她帶著期待的眼神看他,「你還是不信我嗎?不然你一口,我一口,我們一起吃。」

  想到跟她共用一碗粥,顧悔眼神微動,正想要拒絕,誰知道才張了嘴,裝著粥的木匙就飛快塞進他的嘴裡。

  見她眼中閃著得逞的狡黠,顧悔驀然覺得惱怒,覺得她在蠱惑他,不禁咬牙瞪著她,下意識要吐出口中的粥。

  「你別惱,其實我的廚藝挺好,但因你身上有傷,所以今日只給你備了清淡的菜粥,等你好了,我就做好吃的給你補補。你真的太瘦弱了,連我這個小身板都能把你摘下山,你身子真的不行。」

  顧悔腦門生疼,冷著臉,伸手搶過她手中的粥一口喝完,然後將空碗塞進她的手裡,冷冷斥了一聲,「滾。」

  葉綿見他喝完粥,心裡很開心,只不過他這個脾氣啊……她心中不由嘖嘖兩聲,真是欠揍!

  奇怪自己怎麼會看上這麼個臭脾氣,葉綿上下打量了一下,好吧,這個人除了身材太瘦弱外,其餘都長在她的審美上了,單這長相,她看著都能多吃碗飯。

  「等會要喝藥。」

  「別得寸進尺。」顧悔心煩意亂的瞪著她。

  葉綿卻壓根不害怕他的眼神,下巴微揚,倔強的回視,「原話還給你,得寸進尺的人是你,現下你病了就得乖乖聽話,不想任我擺佈的話就好好養傷。」

  看出她眼中隱含的怒氣,顧悔面上不顯,心裡卻莫名有些心虛。

  就在兩人僵持中,外頭的大門有動靜,葉綿神情一變,移開目光看向外頭。

  顧悔不再被她盯視,竟然暗自松了口氣,但接下來門外響起男子的聲音,卻又令他心一沉。

  「葉綿,我回來了,快開門。」

  葉綿聽到葉謹的聲音,連忙交代了一聲,「你在房裡待著,別出聲。」

  看到她迫切的轉身離去,顧悔心中隱隱不舒服。

  「昨夜我本要趕回來,但實在太晚了。」葉綿一將門問打開,葉謹就推門走進來,「我只好在外祖父家裡待了一晚。」

  葉綿心虛的覷了他一眼,若是以往,她或許還會擔憂在外頭過夜的葉謹,但昨夜她不僅不擔憂,反倒慶倖他不在。

  雖說不想承認,但她見了美男就忘記自己的弟弟是不爭的事實。

  「月妞兒沒事,她只是扭了腳,昨晚已經去回春堂看了大夫。」葉謹不想被葉綿揪著耳朵責駡,於是指著她的鼻子先發制人,「咱們醜話說在前,月妞兒上山找我是她不懂事,與我無關,一碼歸一碼,別都怪到我頭上。」

  「你就不該上山。」

  「別嘮嘮叨叨。」葉謹走到院子的水缸旁,舀水洗去手腳的塵土,「我回來時遇上了村長,晚些時候會去窯場一趟。」

  葉綿心知肚明村長找上門的原因,他們的爹當年是孟窯手藝最好的工匠之一,雖說過世多年,但窯場還有不少熟悉的長輩顧念著他爹的好,就連遠在京城的孟家,每逢年節亦會讓窯場的管事給他們多捎一份年禮。

  原本看葉謹喜歡舞刀弄劍,還一心想從軍,眾人不好勉強,但如今葉謹因救人傷了腿,從軍一事看來已不可行,顧念他將來總要有份差事養家糊口,村長已經上門來提過幾次,打算帶他去窯場找活計,葉謹大手大腳做不了細緻的活兒,但有一把子力氣,幹些粗活不在話下。

  「若還是不想就別去,不必勉強自己。」

  「沒有勉強。」葉謹沒有看姊姊,轉身走進了灶房,目光落在角落正熬著藥的藥罐,不想讓她瞧見自己的言不言衷。

  姊姊的身子不好,平時得精細養著,他雖說有打獵的功夫,但只要入冬獵物便難尋,一整個冬季可能毫無收穫,只能坐吃山空,要不是姊姊自己有能耐,只怕他們家早就垮了。

  他是男子漢,以前想著征戰沙場,有朝一日給姊姊掙些顏面,富貴榮華,如今夢既醒,總得為生計打算,不能一輩子渾渾噩噩,依靠姊姊度日。

  葉謹動手舀了一大碗的粥,葉綿進來時,正好看到他仰頭喝了一大口,而後立刻皺起眉頭,「葉綿,這粥你忘記調味了,沒滋沒味,難以下嚥。」

  葉綿並非忘了調味,灶上的粥是專門給顧悔熬的,口味自然配合傷員,但她不能照實交代,只沒好氣地道:「就算我忘了調味也不至於難以下嚥,你若嫌棄就別吃,自個兒弄。」

  「瞧你這脾氣,我又沒說什麼。」葉謹又喝了口粥,他確實是誇大了,雖說沒調味,但因為用心熬了好些時候,還是挺香的。

  葉綿順手開櫃子,拿了些醬牛肉讓葉謹能就著粥吃,又怕他一個男孩子吃不飽,索性重新生火,打算給他多下碗面。

  葉謹一大清早趕路回來,肚子確實餓了,其實一早外祖父有要留他用飯,但他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要不是萬不得已,他連過夜都不願,看著姨母一家子他就覺得糟心。

  雖說姨母與他娘是雙胞胎姊妹,但這些年來除非必要的禮俗,兩家已少有走動,更別提他的腿還是因為救姨母家的表姊才傷的。

  葉謹不認為救人就要人家感激,只是姨母一家在他出事後一副事不關己,當這意外未曾發生過的模樣著實令人心寒,要不是外祖父還在,這門涼薄的親戚他都不想認了。

  葉謹吃完粥,面也煮好了,他不客氣的照單全收,吃完之後他走到外頭,順手把碗給刷了。

  「我去窯場了。」

  「阿謹,我想——」

  「什麼都別想。」葉謹直接打斷她的話,「去窯場幹活挺好,有份正經事兒做,求個安穩,平時若得空我還是能上山去打獵,想想確實不差。」

  葉綿心知肚明葉謹是在自欺欺人,她心疼自己的弟弟,面上卻不見一絲傷感,反而露出笑臉,「說的也是,有份正經活計確實挺好,將來好說親,討個好媳婦。」

  聞言,葉謹的低落之情瞬間蕩然無存,沒好氣地瞪她,「你說說你這張嘴,怎麼張口便胡說八道,誰跟你說我要討媳婦了?」

  「難不成你不討媳婦?」葉綿故做驚訝的睜大雙眼,「人一輩子有個知寒知暖的人陪在身旁挺好的,我就挺想找個好看、身材結實又富貴逼人的男人相伴一生。」

  葉謹氣急敗壞的搖頭,這話被旁人聽去可不得了。「小時候這麼說可以當你是童言無忌,但現在你已到說親的年紀,說話前得惦量些,免得被人說你不害臊又無婦德,既重財利又重外貌。」

  葉綿看葉謹氣得跳腳的樣子,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臭小子還是要這麼精神看著才順眼,明明正值少年,可不能活成風燭殘年。

  「重財利、重外貌又如何?誰不愛金銀財寶,誰不愛美若天仙、品貌端莊,我不過就是實誠點罷了,我此生追求就是錢罐子裡的銀兩越來越多,再找個對我好的人,若是連說都不能說,想都不能想,人生過得未免無趣。」

  葉謹聞言翻了個白眼,對葉綿而言,談生論死不是禁忌,多活一天她便心存感激,世俗的目光向來沒有過得快活重要。

  「阿謹啊!」葉綿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人生在世,凡事別太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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