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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舒雲喬被綁在身後的手緩緩緊握,“若想取我性命,大可沖著我來。把淩月放了,她還小,別把她扯入嶸郡王府的恩怨之中。”

  “王妃說這話遲了。”嚴雷則伸出手,毫無憐香惜玉之心,一把將舒雲喬拖出轎子摔在地上。“你若想保住她的小命,當年走了就不該再回來。”

  嚴淩月睜開眼,頭還有些昏沉,但一看到娘親倒在地上,氣急攻心,連忙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被綁,重心不穩的摔出轎外。

  “小心點,淩月。”嚴雷則聽到動靜,抬頭正好看到嚴淩月摔倒在地,臉上掛著笑,狀似心疼的過去伸手將人扶起,“你可是世所罕見的連城璧,容不得有一絲損傷。”

  嚴淩月瞪著他,從小她就討厭這個大伯父,現下的局面也知道是他把她和娘親綁來,看著他一臉虛偽的討好,她忍不住對他吐了口口水。

  嚴雷則一惱,抬手就要甩她一巴掌,但一看到她在月光底下閃著琥珀色的雙眸和銀光的頭髮,他用力的握拳,強忍住怒氣,皮笑肉不笑的說:“嚴淩月,你再撒潑也沒多久時候了。”

  他抽出一旁侍衛的刀,將綁著兩人雙腳的麻繩解開,然後親自拖著母女倆,走向後頭的宅子。

  看似普通的豪華宅院,裡頭卻別有機關,一面牆已被打開,露出裡頭通往地底的長長石階。

  他拖著兩人走下石階,壁上嵌著幾盞燭燈,燭光晃動,帶了絲昏暗陰沉。

  這是鎬京城、天子腳下,能夠隱密的建造這個地下通道而沒透露出半點風聲,身分肯定不凡,絕對不可能是嚴雷則。舒雲喬腦中極力思索,偏偏她被嚴辰天護得太好,對於嚴雷則與何人相交、京城有哪些權貴還真是知曉不多。

  舒雲喬被拖著走得踉蹌,她強忍著不適,觀察著四周,放眼望去皆是堅硬的石壁,看來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她狼狽的抬起頭,正好對上嚴淩月一臉的擔憂,她對女兒柔柔一笑,縱使再心慌,她也不想再加深女兒的恐懼。

  越往下走,空氣中一股濃厚的血腥味襲來,她的臉色一白,一陣作嘔,她努力的壓下這股惡意,冷汗涔涔。

  走了許久,一個轉彎,眼前竟然出現一片空地,四周插著火把,亮如白晝,她並不覺陌生的五色錦旗插在四周,地上有物品燒毀的痕跡,近百人穿著有紅、黃、青、白、黑五色的披風,朝著正中間的水池膜拜。

  池面泛著奇異的光亮,再靠近些便發現池裡頭不是水,而是血——她再也忍不住的嘔了出來。

  這邊的動靜引起眾人注意,祭祀停頓下來,嚴雷則一惱,沒有一絲憐憫之心的打開最近的一間牢門,將舒雲喬推了進去。

  嚴淩月急得紅了眼睛,用身體撞開嚴雷則,急急的護到娘親身旁,沒空去在意牢門已被用力關上。

  舒雲喬倒在地上,一陣幹嘔,她今日本就沒有吃多少東西,除了水以外也吐不出什麼。

  “娘。”嚴淩月焦急的蹲在一旁,想要去扶,但偏偏手不能動。

  “沒……”舒雲喬的聲音有些虛弱,順了順氣,找回一點力氣,“沒事,你呢?可有哪裡傷了?”

  嚴淩月搖頭,看著舒雲喬一臉的慘白,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乖!別哭。”舒雲喬有些吃力的坐起,連忙安撫著,“娘親沒事。”

  說完她集中精神打量著四周,這個地牢陰暗潮濕、狹小簡陋,隱約能聽到嚴雷則似乎因為方才帶她進來打擾了祭祀進行而正受到指責。

  由此判斷,嚴雷則絕對不是上位者,她壓下自己的不適,輕聲對女兒說道:“至少慶倖沒把我們母女分開。

  你姨母給你防身用的飛刀,你可帶在身上?”

  嚴淩月點頭,“在我的腰帶裡。”

  “過來。”舒雲喬盡可能的靠近,摸索著拿出飛刀,然後要嚴淩月轉過身去。

  嚴淩月吸吸鼻子,心中雖然不解,但還是忍住淚,聽話的轉過身。

  兩人背對背,舒雲喬憑著感覺,試圖將綁著嚴淩月手腕的麻繩解開。

  嚴淩月察覺到娘親的意圖,乖乖的一動也不動,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手腕一松,立刻甩開繩索,得到自由後,她急急的替舒雲喬也解開了繩子。

  舒雲喬一解開束縛,立刻從自己的衣襟中拿出一個藥瓶,倒出安胎藥,一口吞下。

  “娘親,你是不是不舒服?”

  舒雲喬將安胎藥吞下去,才伸出手抱住她,“沒事,只是肚子有些疼,吃了藥便會好了。”

  嚴淩月看出娘親明明身子極為不適,卻還是顧著安撫自己,不由深吸了口氣,將臉上的淚給抹幹。

  “娘親不怕,我會保護你和肚子裡的弟弟。”她的表情浮現著堅強,“我們只要等,爹知道我們不見了,他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是啊!他一定會來。”她小心的將女兒抱進懷裡,用彼此的體溫,稍稍驅走地牢的陰暗。

  聽著外頭的聲響,想起那血池,雖然不忍再看,但舒雲喬還是要嚴淩月扶起自己,越過地牢鐵門上的鐵柵欄,看著外頭的動靜。

  她知道嚴雷則捉她只是因為想要除去她肚子裡的孩子,而這個導致當年百夷滅亡的巫族要的則是淩月。

  用白子的鮮血祭祀,祭壇上的血池散發著邪惡和殘忍,在這裡,活生生的人命不過只是個祭品,不論如何掙扎或恐懼都逃不出一刀被劃破喉嚨的命運。

  想到她之前與嚴辰天一起去驗的屍首,一想到女兒可能也難逃惡劫,抱著嚴淩月的手不由一緊。

  此時外頭的祭祀聲再次嗡嗡的響起,她只覺得頭痛欲裂,幾乎難以忍受。

  嚴淩月機警的發現舒雲喬的不對勁,連忙將人扶坐到角落的牆邊,“娘?!”

  舒雲喬抬起手,輕觸下女兒的臉,“別怕,你爹會來的。”

  嚴淩月眼底閃著堅定,與娘親相依偎,用力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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