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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因為家人全死絕,唐越想反正沒有去處,就求他收留自己,這些年更幫著嚴辰天一步步將百廢待舉、瘟疫肆虐的南方整頓起來。

  嚴辰天失明前就是個極為孤傲之人,不允許尋常人近身,更別提失明之後。這次竟主動讓個陌生女子靠近,著實古怪。他忍不住多看了舒雲喬幾眼,此女容貌甚好,但是就算長得再美,嚴辰天根本看不見。

  他走在前頭帶路,腦中閃過方才舒雲喬在檢查屍體時冷靜的樣子,那模樣奇異的讓他聯想到嚴辰天未失明前查看屍體時的專注。

  拜蕭瑀那個大嘴巴所賜,他聽聞了失蹤多年的嶸郡王妃是個提刑官之女,王爺那手驗屍的功夫還多虧了老丈人傾囊相授,只可惜王妃生了個不祥的白子,害得嶸郡王府出了不少事。

  他暗暗回頭看了站在蕭瑀身旁的舒恩羽,終於察覺到了小姑娘哪裡不對勁——她與人說話總是離了一段距離,低垂著頭;她的眸色不像常人黑白分明,反而透露著琥珀般的光亮;她的發似塗了不知名的汁液,蓋去她不尋常、隱隱透出的白絲……他心頭一震,斂下心神,乖乖帶路。

  舒恩羽想跟上去,但是走沒幾步就被蕭瑀拉住。「瑀哥哥!」

  這次換蕭瑀要她閉上嘴。「別忘了,眼下可沒人知道你與你娘的真實身分,在大夥兒的眼中,現在你跟你娘親就是個平民百姓,你難道要將此事鬧得不可開交,當著眾人的面前抗令,讓我舅父尋到機會罰你或你娘不成?」

  舒恩羽聞言皺眉,聽蕭瑀所言,這個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的爹跟呂大人好像同一路人,都是刻意尋錯處好欺負人。

  這次她尋來,已經打定主意要瞭解一下自己的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若她覺得他人還行,對他娘親還有一絲憐惜,她願意勉為其難的讓娘親跟他冋京;但若他人品不好,她就打消念頭,一輩子照顧娘親。

  不過為了「報答」她一出生,他就打算將她送養的仇,她不忘帶了京大戟的粉末,想要找機會在他的茶水裡加一點,只是她還沒來得及下手,娘親就尋來了,現在還被拉著進房……她不服氣的脫口道:「我娘在旁人的眼中可是個寡婦,眾目睽睽之下與他共處一室,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你這話是要侮辱誰?」蕭瑀一副道貌岸然的跟她講道理,欺負她一個小姑娘不懂,「舅父不過就是私下問話,談的肯定是方才死去婢女的事。你別胡思亂想,別忘了,我舅父不單是嶸郡王,更是眾人皆豎起大拇指稱讚的青天大人、京城出了名的正人君子,絕不會做出任何逾禮之事。」

  舒恩羽的回應是冷得不能再冷的一哼。「說得好聽,問案在這裡問也成,更別提那個人方才也說得清楚明白,他把此案交到你手上,若娘親要交代也是向你交代,關他什麼事?」

  蕭瑀不由一時語結,這個丫頭自小伶牙俐齒,這幾年過去,功力更是向上提升了不少,他辯不過她,忍不住啐道:「你少說幾句,你就當我舅父不方便,要個人伺候不成嗎?」

  「不成。」舒恩羽回得也不客氣,「縣侯府裡奴婢如雲,為何偏要我娘?」

  「你!」蕭瑀翻著白眼,「哥哥我沒空理會你,你要麼就跟過去瞪著他們的房門發呆,要麼就跟我去瞧瞧,看有沒有辦法抓住兇手。你哥哥我這次可是第一次被交付大任,若真能完事,回去我就能少挨我爹幾棍子。可是我見那屍體就怕,現在只能指望你,我舅父不用說,我聽說你娘親也是個一等一的破案好手,身為他們的閨女,你的能耐如何?」

  舒恩羽一愣,沒料到蕭瑀把腦子動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是跟著冉伊雪學些醫理,但是查案……還真沒經驗。

  看她神情,蕭瑀忍不住一歎,「看來你不成。在鎬京,我爹每每拿著棍子追著我跑,直說我不成材,讓蕭家一代不如一代,看來嶸郡王府也差不多,你爹或你娘再厲害,也沒將半分本事留在你身上。」

  「你胡說!」舒恩羽向來不禁激,立刻說道:「別瞧不起我,誰說我不成,我只是沒機會罷了!我就跟你去看看。」

  「好!咱們就來比比,看我們之中誰比較行。」蕭瑀眼底閃過一絲光亮,這丫頭那張嘴是挺能辯的,但是性子還是像小時候般單純,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娘親暫時給拋到了腦後,跟著他去查兇手了。

  只是查兇手這差事,可不好辦。

  §第七章 我才是你的唯一

  唐越將人給帶到縣侯府最南邊的居所,這是縣侯特地讓人整理出來給嚴辰天的院落,雖不如嶸郡王府富麗堂皇,卻也是個典雅秀致的地方。

  他推開了房門,讓兩人進屋,看嚴辰天被舒雲喬帶著安穩的坐在臥榻之上,不敢遲疑,恭敬的退下。

  唐越一走,嚴辰天馬上開口,「舒舒。」

  聽到他口中吐出自己的小名,站在嚴辰天面前的舒雲喬嘴角微揚,「世子爺……不,該叫一聲『王爺』了。」

  她沒刻意隱瞞自己的身分,從他提及鎬京飄香樓的桂花糕、要她近身相扶,她便知道他認出了自己。

  只是縱使再見,心中悸動依舊,卻也不再是初識的激情,看他修長的身軀,面目俊美,縱使看不見,但他依然是風華絕代。

  成親之初,自己跟他都昏了頭,有著一生一世、生死相隨的念頭,只是後來恩羽的出生讓她清醒了過來。

  當時她身子不好,嚴辰天又將被派往南方水患之地,出發前,他們還為了將恩羽送養的事而不愉快,最後他一怒之下任性的孤身上路,接下來她意外滑胎,父親亡故……分開的那三年,守墳的她形同被嶸郡王府逐出門。

  守墳的日子,雖靠著鄂親王府的接濟衣食無缺,卻心中孤寂,她原想等他回來一家團圓,等他替她討回一個公道,誰知當他一回來,面對眾人指責恩羽傷人時他不分青紅皂白的處置,她心寒了。

  她從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恩羽,若這個人是嚴辰天,她更不能原諒……嚴辰天沒有放開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緊,「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

  「王爺這些年來位居高位,肯定事務繁忙,又何必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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