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思念超載 | 上頁 下頁


  秦維桐在心中歎了口氣,實在找不到一絲勇氣告訴白若琳,她口中那個紅杏出牆的可惡女人是她如今在這世上為一的親人,而她口中那個鐵了心要將店賣掉的人是她的表妹夫──一個她一生都無法碰觸的男人。

  她輕撫著自己的肚子,臉色微白。

  出租車在婚紗公司店門口停了下來,白若琳率先下了車。

  秦維桐遲疑的跟在她的身後,車門一關,康哲行也沒拿錢,油門一踩就走了。

  「我跟他都是月底再一起算!他車行固定排班的位置就在這附近,所以他就算不載我,也要來這哩!所以只要時間能配合,都不用跟他客氣。」沒等秦維桐開口詢問,白若琳逕自回答,接著拉著她的手直接近了門。

  踏進店裡,秦維桐的腳步因為櫃檯後方的畫而停了下來,她看過這幅畫,在三年前──

  一片蒼茫的雪地上,女神依然散發出溫暖的光芒,帶來溫柔與平靜,望著圖,她不由得怔忡出神。

  白若琳注意到了她的舉動也停下了腳步,露出一個淺笑,在她身旁解釋,「油畫共有春、夏、秋、冬四幅,昨天我搬回去的是秋天,因為要頂讓,鄭經理就沒有放回倉庫去,所以我就拿回去,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秦維桐的眼底閃過光亮,期待的轉身看著白若琳,「如果畫要在換下來,我可以……」

  「可以!我知道你想要。」白若琳一笑,對她眨了眨眼,「等這個冬天接近尾聲,要換上春天的圖時,我在問一下鄭經哩,她同意的話,我就把這幅畫拿回去給你。」

  「謝謝!」秦維桐露出燦爛的笑容。

  「只是你為什麼會喜歡這些畫?這些畫雖然漂亮,但放在住家也顯得大了些。」

  秦維桐不知道從何解釋起,只是淡淡一笑,「就是喜歡。」

  聽到她的話,白若琳先是一愣,接著依校,沒有追問,「走吧!」她帶著她走向樓梯。

  「我去看一下經理來了沒。我們經理姓鄭,我們都叫她鄭姨,她是看著這家店從無到有的老臣。在這裡工作的人都不錯,除了Lily──」她扮了給鬼臉,「她跟我一樣是組長,不過做人很勢利,你就避著她一點,只要不跟她起衝突,在這裡工作應該會很愉快。」

  秦維桐點著頭跟在她的身旁,踩著有點輕飄飄的腳步跟在她的身後。

  昨天寒流來襲,冬天的腳步近了,但她好似沒有察覺,站在陰暗的角落裡看著婚紗店裡的光亮,直到打烊。

  看到白若琳搬著秋天的那幅油畫離開,她的腳步不自覺得跟著她,那女神的圖案輕扯著她的思緒,因為他知道這畫是出自誰的筆下。

  三年前,她來這家店的那一天是他和表妹要拍婚紗照的日子,她站在門口許久,看著圖出神,連他站到自己身旁許久都一無所覺。

  直到他出聲問她是否喜歡,她才不自在的誇畫漂亮。

  而他只淡淡的丟了一句──「這是我畫的。」

  秦維桐用力的閉了下眼,聽到店要轉讓,她感到難以置信,很難想像眼前的一切都將走入歷史,代表著幸福的女神圖騰在這間婚紗店裡隨處可見,這個安詳美麗的女神會帶來祝福──

  她無意識的跟著白若琳的腳步登上回旋的樓梯,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他的臉,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他臉上的笑容,他身上有一份貴族的氣息,黑髮如同子夜一般,眼眸總閃著對未來期待的閃耀光亮。

  他完美得如同天神,最後卻娶了她的表妹,成了她一輩子無法碰觸的男人,隨著時間過去,她與他之間的距離依舊遙遠。她可以看出他的不快樂,她看著他心境的轉變,看著他不再有初識那時的開朗、幸福。

  她心疼他,卻無法給他安慰。

  在他落寞時,出自他筆下的女神可否給他帶來一丁點的平靜?一陣暈眩突然襲來,秦維桐趕緊抓住欄杆,穩住自己的身子。

  「你沒事吧?」走在一旁的白若琳眼捷手快的伸出手扶住了她,一臉驚魂未定,她是孕婦,摔下去可就糟了,「小心點。」

  緩緩的,秦維桐深吸了口氣,「我沒事。」

  白若琳眉頭微皺,手擔心的輕撫上她的額頭,「你確定你沒事嗎?你的臉色好難看。」

  她連忙擠出一個安撫的微笑,「真的沒事,只是突然有點頭暈。」

  白若琳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扶著她上樓,二樓放眼望去全是各式各樣的華麗禮服。

  她讓她在沙發上坐下來,走去到了杯水,一張嘴忍不住叨念,「你這樣可不行,雖然我可以幫你跟我們鄭經理說好話,讓你有機會得到一份工作,但你自己的身體也要吃得消。明明懷孕卻瘦得跟竹竿一樣,從今天開始,你得要開始努力吃點好東西才行。」

  「我會的。」秦維桐的臉上浮現對自己虛弱身體的無奈,「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白若琳將水杯遞到她手上,「別一直把對不起掛在嘴上,跟我這麼客氣就是不把我當朋友。我這個人很直接,不說客氣話,沒什麼大缺點──」她側著頭想了一下,「如果愛錢是缺點的話,我有這麼一丁點的小缺點,因為這世上什麼都是假的,只有錢才是真的。」

  她的直截了當令秦維桐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起來真漂亮,」白若琳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真的覺得你很眼熟……對了!像我們公司的畫。」

  秦維桐的心一驚。

  「難怪你會喜歡我帶回去的畫,你的笑容跟畫中的女神很像。」白若琳興奮的說道,「只是你好像憂鬱了一點,不過笑起來就像了!」

  「巧合吧。」秦維桐斂下了眼,「只是巧合。」

  「是啊,巧合。」白若琳也沒有多想,「因為畫中的女神是我們副理那個沒良心的前妻。我看過本人幾次,你跟她長的有點像,不過她雖然美豔,笑容卻沒有你真誠。」

  她的頭低垂著,臉變得更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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