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面香小廚娘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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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委屈,」夏彤楓搖頭:「能入穆家,是我修來的福氣,只要家主點頭救石頭,我什麼都肯做。」 「雖無血緣,但你對這對母子倒是盡心盡力。」 「他們救了我,恩同再造,就算要賠上我這一條命也在所不惜。」 她的義無反顧令穆意謹斂起了笑,沉默的盯著她。 夏彤楓被他一本正經的表情看得心中忐忑,不過她的一字一句皆是發自肺腑,沒有一絲虛假,抿了抿唇,更加堅定的迎視他的目光。 「為奴為婢,」穆意謹終於開了口:「不後悔?」 看出了穆意謹態度鬆動,夏彤楓笑容一粲:「至死不悔。」 穆意謹的眼神閃爍了下:「真所謂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起來吧!姑娘既然堅持,本座就如你所願。穆一,備紙墨。」 「是。」一旁的穆一立刻交代身旁的小廝去辦。 夏彤楓有些不明所以。 「起來吧!」穆意謹伸手扶了夏彤楓一把:「口說無憑,還要姑娘簽了賣身契才作數。」 「這是當然。」夏彤楓馬上同意,其實簽賣身契什麼的,對她而言也是保障,與其說穆意謹怕她跑了,她也很怕穆意謹不認賬,所以簽了好,肯定得簽。 穆一在穆意謹的交代下,一字一句的寫下契書。 夏彤楓隨意看了一眼,心中驚奇,她原本打算此生得留在穆家為奴為婢,沒料到穆意謹設了個期限,等期限一滿,她又能回復自由之身。雖說這期限是三十年,等她自由,年華早過,但是想到石頭和何氏,她毫無遲疑的在契書上按下手印。 「姑娘簽下的是賣身契,這可是一輩子的事,難道不打算與家人商量一番?」 「不用,守著這個面攤,雖夠一家溫飽,生活無虞,但石頭的病一日不治好,就是我與我娘心頭的痛。我不過是個凡人,向來也不求大富大貴,只想家人健康平安,家主今日願意出手相救,對我與石頭都是恩同再造,只是為奴為婢而已,根本還不夠償還家主的大恩。」「姑娘心善不貪,實屬難得。」穆意謹微揚了下嘴,將賣身契交給穆一,要他趁著天色還早,直接去官府辦好手續。 如此一來,夏彤楓就失了自由之身,入了奴籍。 「想來姑娘失憶前,也是個直爽性子之人。姑娘放心,只要恪守本分,穆家也不會虧待你。雖說馬市已結束,但我在景城有事待辦,短期之內還不打算離開,待本座事情一了,你便帶著石頭隨我回穆家。 「本座得先將話說個明白,石頭情況複雜,施以玄幻之術需天時地利,所以本座無法承諾需費上多久時日才能醫治好他。不過本座話既已說出,本座承諾,窮極一生,本座會還你一個健康的弟弟。」 有了穆意謹這話,就已經足夠,夏彤楓激動得眼眶都紅了:「謝家主、謝家主!」 夏彤楓得償所願,原以為穆意謹吃完面後就會離去,沒料到他竟然在她的小面灘上坐了長長的一段時間。 穆家家主是何許人也,他來到西市的消息一散佈出去,眾人都想知道是哪個小灘子竟然能引來穆家家主這尊大佛。 於是在穆意謹來了之後,面儺的生意是越發火熱,就算有石慶的兩個手下劉景、高勤幫忙,她還是忙得巴不得再多出幾雙手煮面舀湯。 穆意謹就坐在離夏彤楓煮湯的火爐最近的地方,喝著馬奶酒,雖說冬日已至,但是離火爐這麼近也稱不上舒適。 夏彤楓曾好意的請他挪個位置,但穆意謹淡淡的拒絕。他的周遭有數個護衛與家奴,眾人只敢瞧著,也沒人敢不識相的前來打擾。 直到天全黑,穆一上前在穆意謹耳際低語了幾句,穆意謹這才起身,讓人付了銀子,打算離去。 夏彤楓擦了下手,恭敬的送客。穆意謹一走,灘子的生意明顯的冷清下來。 不過夏彤楓一點都不可惜,因為今日擺放銅板的小甕都快要滿出來了,單單這幾個時辰賺的錢就夠她呵呵笑不停了。 只是一靜下來,她才想起自己簽下的賣身契,笑容微黯,這個面儺是她一點一滴奮鬥而來,這些年也靠著這個小儺子,他們一家人才不至於餐風露宿,如今要離開,倒有些捨不得。 不過為了石頭,她不舍也得舍……她難得偷了個懶,坐下來,抬起頭看著天上明月高懸。 三十年——三十年後,等從穆家恢復自由身,她也不知還能不能像如今一般有體力,找個方寸之地擺個小攤子,過現在的日子? 倒了杯馬奶酒,輕啜了一口,細細品嘗著味道,她釀酒卻鮮少喝,因為每次喝時,心頭隱約有絲難過,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在她發呆之際,手中的酒被拿開,她轉頭一看,太陽在身旁,直接一口飲盡。 「想什麼?都出了神了?!」他將空碗擺到一旁,問道。 「沒什麼,」她一笑:「只覺今天月色挺美。」 「你竟也懂得風花雪月?」 聽出了太陽話裡的嘲弄,她也不惱:「今日帶著石頭去了哪裡?」 「不過四處逛逛。」太陽的口氣四兩撥千斤:「我先讓石頭回去了,你呢?能走了嗎?」 「等會兒收拾好便行了。你等等我,今日等回去我再弄點夜宵給你和石頭。」 走回家的一路上,太陽注意到夏擦楓的手不停的摸著懷中用來裝賣面所得銀子的小甕,嘴角弧度始終揚起,看著她,明明就是個尋常的夜晚,同樣的一個人,但他卻敏感的察覺有些不同。 「今日面灘有事?」轉入了小胡同,太陽才開口問道。 夏彤楓聽到他問話,有些驚奇:「你怎麼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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