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良膳小娘子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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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字說來容易,對他而言卻是難上加難,心中的不甘依然糾結,但憤怒慢慢的平復。 周屹天握住她的手,抬頭望著滿天濁雲,天氣陰沉,這場雪下到了頭,終究會停。 「回去吧。」最終再看土墳一眼,周屹天絕然的牽著趙小丫轉身離去。 §第十一章 大年夜揮鞭制裁 大年三十,在興善寺帶發修行的周堂堯一早便已返家。 老夫人以年紀大,不愛葷腥為由,圍爐吃團圓飯時也跟著周堂堯茹素。 其他人見了,自然也說為了給老夫人和侯爺積福,要跟著茹素,最後演變成十六道大菜,八素、八葷,葷菜硬是沒人敢動。 一場團圓飯吃得面上其樂融融,家宴過後,奴才上來收拾,撤了圓桌,各主子坐在廳堂中,面前都放上茶。 老夫人喝了口茶,露出慈愛的笑,對周堂堯說:「這可是伯延特地尋來的毛尖,味道極好,就等著你今日回來給你嘗嘗。」 周堂堯聞言喝了一口,點了點頭。 他並非老夫人所出,老夫人是繼妻,雖頂了個正妻之位,但畢竟只是續弦,兩人之間的關係淡淡。 這些年周堂堯造橋鋪路、施衣濟寒,最後猶覺不足,竟動了變賣數代累積的家產良田、鋪子的念頭,這些年陸續賣出,只為興建寺廟。 老夫人想要阻止,偏偏一道聖旨至昆陽侯府,聖上大贊侯爺心善,御賜積善余慶的匾額,如今高掛堂上,與先皇御賜侯府先祖的忠勇節義匾額互相輝映。 聖上贊許,老夫人再不滿也只能吞下去,甚至還得咬著牙支持。 想到那花出去的白花花的銀兩,她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穿著一身素白的周屹天在眾人驚訝的目光底下姍姍來遲。 老夫人眉頭輕皺了下,她年紀大了,忌憚的事越多,平時就不喜看著晚輩一身素淨,像家中有白事一般,更別提如今還是過年過節。 周屹天的目光淡淡掃過,最終站到了二房叔父面前。 周軍向的身子微僵了下,而後好脾氣的笑笑,讓出了位子。 周屹天不客氣的在最靠近首位之處坐了下來。 老夫人抿了下唇,看著眾人因他到來,全換了位子,原還想端著樣子問是否用了膳,話卻硬生生的卡在嘴裡,這個孽障就是惹人嫌的主。 「怎麼來得如此遲?」老夫人心中不快,口氣也不善了起來。 在侯府,周屹天向來是個外人,幼學之年在國子監動手打了當時還是太子的當今聖上和恭親王世子,可謂一戰成名。 雖事後皇室以孩子打鬧為由不予追究,但老夫人氣急,拿了家法伺候,卻沒碰到周屹天一根寒毛,反而被他給一腳踢倒在地。 周堂堯立刻被從寺廟請回府,以一句閉門思過將人送到了城外的莊子——這一送,周屹天形同被逐出侯府。 眾人皆知那莊子是周屹天的短命娘留下的嫁妝,至此之後,周堂堯醉心佛法,以寺為一家,唯一骨血又不在,沒了「外人」,老夫人與二房自然過得舒心,只是沒料到鮮少踏足侯府的周屹天竟然會在大年夜再入侯府大門,偏偏礙于他是侯爺嫡子,眾人還是得要敬著。 周屹天看著下人上茶,神情淡淡,彷佛沒聽到老夫人的問話。 老夫人眉頭一皺,看向坐在一旁的周堂堯,就見他彷佛瞎了眼似的,依然微眯著眼,轉著佛珠,不發一言。 老夫人心中暗罵,在她眼中看來,這對父子毫無能耐,偏偏還厚著臉皮占著侯府主人的位置。 「老二媳婦。」老夫人生硬的問道:「你是怎麼當家的?怎麼讓大爺在過年過節穿得一身素雅?」 聽到老夫人的問話,侯府二房媳婦柳氏知道老夫人想要藉機發作,連忙起身回道:「雖說府裡的銀錢吃緊……」她暗暗的看了周堂堯一眼,誰知人家老僧入定,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心中暗咒,想要周堂堯良心發現,興許得等天下紅雨才成。 「但媳婦早早便請繡娘做了幾套新衣,媳婦也不知大爺為何今日……」話聲隱去,倒帶了絲委屈和無奈。 柳氏手握昆陽侯府中饋,府裡內外近兩百張嘴的嚼用都得經過她的手,雖說她打心裡看不上周屹天這個娘親早亡,有爹等於沒爹的小子,但耐不住人家雖不是世子,卻還是頂著侯爺摘子的名頭,為了二房的好名聲,她可不會蠢到在明面上短缺他什麼。 老夫人聞言果斷的沉下了臉,「怎麼?屹天是瞧不上你嬸母給你備的新衣不成?」 周屹天這才正眼看老夫人,冷淡回道:「確實瞧不上。嬸母有那份心思每季多做幾件衣裳,倒不如省下來給侯爺做善事,畢竟聖上節儉治國,縱是喜慶大節也不喜張揚,二房還是多做點善事,給自個兒積點陰德。」 柳氏身子微僵,心中暗罵,這個孽障!也不想想侯府上下要不是有她打點,如今可不知要敗破成什麼模樣,竟然還拿當今聖上來壓她,讓她二房積陰德……真是欺人太甚! 她險些發作,但她最看重的長子先一步開口,「大哥說得在理,娘親以後留心便是。」 柳氏聞言立刻擠出一點笑,對周屹天說道:「嬸母以後會留意。」 周屹天的反應只是輕哼了聲。 柳氏再難掛上笑容,抿起唇,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眉頭一皺,原想尋個由頭將周屹天訓斥一頓,卻沒想到反被周屹天給堵住了嘴,提到當今聖上……她揮了揮手,「算了,老二媳婦,坐下吧。」 柳氏稱是坐下。 「大哥,難得見你回府,可用膳了?我讓下人傳膳。」周伯延面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侯府二房長子周伯延,能文能武,廣結京城才俊,進退有度,訂親禮部尚書嫡長女。 這門親事二房確實高攀,但眾人皆知,事情未必如此。 昆陽侯府世子之位空懸多年,明明周屹天才是周堂堯的嫡子,但周堂堯卻遲遲未請旨。 京城隱隱有傳聞,周堂堯擔憂周屹天行事衝動狂妄,敗壞侯府名聲,想傳賢不傳子。 這些年見周伯延與周堂堯親近,在眾人心中儼然已是將來的昆陽侯,未來的昆陽侯與尚書嫡女自然是天作之合。 這門親事早早定下,來年秋天便會成親,眾人是存心也是故意,無視與周伯延同年的周屹天其實還未有婚配一事。 「免了!」周屹天解開身上的白狐裘,手臂輕鬆一轉,原本纏在手臂上的九節鞭穩穩握在掌中。 這條九節鞭重達十二斤,但在周屹天手中卻輕如薄紙。 看到燈光下散發著冷光的九節鞭,眾人神情倶變,就連周堂堯轉動佛珠的手都頓住。 「大膽!」先回過神來的老夫人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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