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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於副幫主那老傢伙至今還被蒙在鼓裡,朔月堂上下也都不知情,個個將於詠賢當個寶貝似的,我看在眼中,他們就是一群傻子。我隱瞞是因為當時我爹身子大不如前,我怕于老頭有二心,所以就當是捏著于老頭一個弱點瞞了下來。

  “如今只要煽點風,以于老頭絕情的性子肯定會滅了於詠賢,至於朔月堂那群重情重義的傢伙,他們就算知情,但因為顧念多年情分,不會對她下手,可也不會再留她穩坐堂主之位。不過若是於家要殺她,朔月堂絕不會置身事外,到時我們只要坐山觀虎鬥便成。這些年,漕幫也夠隱忍他們了。”柳炎川得意看著自己手下,“我這才是高招啊!”

  銀豹斂下眼,“幫主果然心思細密。”

  柳炎川自豪的接受這份讚美。

  于老頭認為他軟弱,朔月堂也自以為能與漕幫抗衡,這些年,他讓著、忍著,能屈能伸才是真漢子,反正結果是由他笑到最後。

  §第十一章 似貓的豹崽

  顧家商船被劫的消息在深夜傳來。

  于詠賢披著披風,神情嚴肅的在朔月堂的側廳中靜靜聽著從鏢局趕來報訊的薛日泓說話,始終不發一言。

  “正值隆冬,天寒地凍,河雖未結冰,但人落入水中,不用多久便失溫,就算找到了人,也是凶多吉少。”

  於詠賢的心情複雜,沒料到顧晨希還未有所動作,柳氏就落河失蹤,顧甯飛也成了個廢人,原還以為得要拚鬥一番才能有個結果,沒料到還未開始便已落幕。

  世間情勢果然瞬息萬變,千算萬算不如老天爺大手一揮,改了這些人的命運。

  “你不打算去告訴顧少?”

  “夜已深,明日再說。”反正事已發生,半夜告知這種消息,只是讓他糟心,不如好好睡一晚,明早再說。

  “你還真是護著他。”薛日泓拉了下自己身上的披風,於詠賢的心頭寶還窩在溫暖的被窩裡,而他就只有頂著寒風,跑腿傳話的分,“我會派人去盯著,有消息再回報。”

  “辛苦了。”

  “自家人,說這個見外。”薛日泓拍了拍她的肩膀,“天冷,進屋去吧。”

  於詠賢點頭,送走了薛日泓,冷靜了下,才進入漆黑的房裡。

  身體有點寒冷,也不敢貿然的爬進被窩,怕過了寒氣給顧晨希,她在火盆旁烤了下火,有些出神。

  突然一雙手從背後環上她的腰,將她往後一拉,背就靠上了一堵溫暖的懷中。

  她的嘴角一揚,“吵醒你了?”“你起身時,我便醒了。”顧晨希輕輕的說。

  她站著不動,就靠在他的懷裡,靜靜的由他環抱著,“你不問我?”

  “朔月堂事多,”他的頭輕擱在她的肩上,氣息掠過她的耳際,“你若想說,便會說。”

  她伸出手,覆在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上,輕聲道:“顧家商船遇劫,柳氏落湖,至今生死未明。”

  顧晨希的身子一僵。

  她轉過身看著他,“這個消息很快便會傳開,你得回京一趟。”

  顧展希靜了一會兒,最後搖頭。

  “為什麼?這是你的大好機會!”

  “姨娘方出事,我便急著返家,有奪權爭產之嫌。我不怕傳言不利,卻不想顧家名聲有損。”

  “你倒是為顧家著想,只是……”她幽幽一歎,說出心中隱憂,“我擔心柳氏出事,你爹會以為是朔月堂替你出頭。”

  “不會。”

  她好笑的看著他,“對於一個不重視你的爹,你倒是挺有信心的。”

  他揉了揉她的臉,“你曾說過,於家的髒事不少,顧家的髒事也多,你自小有個姑姑暗中護著,我也有個爹默默相助。”

  她的眼底浮現困惑。

  “當年我娘親身亡,不是因為背叛了我爹,而是被姨娘下藥,讓人糟蹋,她不甘受辱,才會自盡身亡。姨娘為了權勢無所不用其極,硬是要嫁入顧家,她是漕幫大小姐,殺了她,我爹不怕家毀人亡,朝廷卻怕漕幫趁機為亂,當今聖上當時才登基,局勢未明。我爹心如明鏡,只能按兵不動,由著朝廷安排,納了姨娘為妾,但他多年來從未將之扶正,還有,顧寧飛不是我爹的子嗣,而是姨娘與人私通的孩子。”

  於詠賢被這話震呆了,久久回不了神,直到顧晨希擔心她冷,將她抱起,塞進溫暖的床上,她才說道:“難怪你之前說,你根本無須靠我的幫助也能拿回顧家,原來一切都在你爹的掌控中,你爹真是個老狐狸。”

  “堂主,如此形容你的家翁不妥。”

  她俏皮的吐了下舌頭。原本擔憂他心裡難受,現在想來柳氏與顧寧飛的遭遇一點也不值得同情,說穿了,他們今日的痛苦遠遠不及顧晨希死去娘親生前所遭遇的屈辱。

  只是這件事十之八九與漕幫脫不了關係,就算不是漕幫所為,見死不救也一定有漕幫一份,柳炎川連自己的親妹子都能下毒手,接下來看來會有更大的動作,她得要跟幾個叔叔好好盤算,可以不介入他們漕幫恩怨,但也絕不能牽扯到朔月堂來。

  “趁消息還未傳開,明日一早,我便將顧寧飛送回漕幫。”

  既然知道顧晨希與顧寧飛之間的恩怨情仇,她也沒興趣再留著他,就讓漕幫幫主去處理,要生要死,是顧寧飛自己的命。

  顧晨希沉默,當是默許。

  雖說今年算是顧晨希與於詠賢成親以來,共同渡過的第一個年,但是礙于柳氏出事,顧寧飛重傷,就算於詠賢心頭覺得他們是罪有應得,但還是只能做個樣子,低調點過年。

  她與顧晨希跟著幾位叔叔在鏢局除夕圍爐吃鍋,於詠賢很開心,喝了不少,要回朔月堂時才站起身就覺得頭暈,腳步虛浮。

  “小姐都成酒鬼了。”看著于詠賢連路都走不穩,林沅連忙上前一扶。

  “不用,我沒醉。”於詠賢才不想在自己幾個叔叔、嬸嬸和自小長大的玩伴面前丟臉,推開了林沅的手,“我自個兒能走。”

  “別逞強。”薛日泓也喝得滿臉通紅,“小心摔了。”

  “你才摔了。”於詠賢不滿的一哼,“我清醒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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