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姑娘好想嫁 | 上頁 下頁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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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富庶,每年產食皆靠運河運至北方,漕幫向來往的船隻收取銀兩早就行之有年,儘管這要錢的手段有些無理,但是走在河面上,付點銀子,有漕幫護著,也沒幾個船東敢不給,畢竟誰也不想為了點小錢就丟了性命。 因為大夥兒都心知肚明,不給這點銀子,走在河道上總會遇盜賊,至於盜賊哪裡來,各自也是心照不宣,偏偏在沿岸渡口官府永遠都捉不到匪徒。 朝廷派轉運使掌管漕政,漕幫替朝廷運送囤糧,卻與各地縣令連手,暗中克扣不少,若有不長眼的官,漕幫下殺手時絕不會留情。 朝廷命官又如何,在黃淮一帶,漕幫才是真正的主。 早在幾十年前,漕幫底下那些暗著搶殺運河上商船、鹽商的手下,連皇室的船都敢劫,搶了錢財還殺了船上的王妃,讓小世子下落不明,朝廷追查之下,不過只捉到幾個可有可無的小嘍囉了事,拿漕幫沒半點辦法。 雖說在馬幫被滅後,朝廷的聲威大振,眼見天下一統,集結水師,頗有整頓之勢,但漕幫稱霸南方多年,由上至下,漕幫者眾,就連天皇老子的朝堂上都有漕幫的助力,漕幫主事者只是縱容底下的人鬧些事,一下子弄出個封渡口、劫商船的事端,朝廷便束手無策,百姓怨聲載道,漕幫再裝個樣子,抓出鬧事者,接著漕幫聲勢更盛,令朝廷最終只能按兵不動。 一場大戲演了大半年,河道上死了多少人,失蹤多少人,也沒幾個人敢議論。這個天下第一大幫是當之無愧,而這一切可都是靠著于民豐在後頭運籌帷幄,又豈能讓於詠賢一個小輩壓到他上頭。 「聽說,這幾日你天天上天香醉,昨日更在那裡留到了夜深。」于民豐神色不善的開口。 「看來祖父消息倒是靈通。」于詠賢聞言也不訝異,她好歹一個朔月堂的堂主,在於家、在漕幫都有眼線,所以也不會天真的認為自己身邊沒有漕幫的人。 她只要肯定能近她身的人都值得信任,偶爾放點可有可無的消息出去,讓她的祖父有點事做,沾沾自喜的自以為掌握一切,想來也挺愉快人心的,所以便睜隻眼閉隻眼。 「你——」 「祖父,吃飯皇帝大,我餓了,沒興趣說話。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你要找我行,但別挑這個時辰,這個時候我剛打完拳,要吃點東西,再準備回去睡個回籠覺。我向來重眠,又怕餓肚子,只要沒吃飽、沒睡好,」她眼中的銳光一閃,「我脾氣可不會好。」 于民豐耳裡聽著小輩略帶挑釁的口吻,不由眉頭一皺。 「於詠賢!」于民豐能忍,但不代表于家其它人看得下去,于慶辛啐了一聲道:「哪來的規矩跟你祖父說話?」 「規矩?!」於詠賢用力的將手中的馬鞭放在桌上,發出的聲響令開口的于慶辛身子一僵,「三叔父跟二叔父在三不管的擂臺上打了一架,把二叔父的腿給打瘸,將人給趕到淮河渡口去管倉庫後,我還以為不論是在於家或是漕幫,拳頭大就是規矩。」 「那是你二叔父技不如人。」于慶辛理直氣壯的道。 「是嗎?那三叔父來跟我打一場吧!看今日是誰技不如人,又是誰該聽誰的。雖說我現在正餓著,但也無礙,就當尊老愛幼,讓讓三叔父老人家。」 于慶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出身漕幫,雖說也不是什麼善茬,但這個丫頭卻是小小年紀就野蠻,也不知道性子是隨了誰,殺人不眨眼,面對血腥場面比個漢子還要面不改色,偏偏她在朔月堂那幾個鏢師和武師的細心教導之下,是有那份能耐說話大聲,震懾旁人。 「賢姊姊別惱,爺爺和爹尋你回來也只是關心,畢竟天香醉不是個適合姑娘家去的地方。」 這輕輕柔柔的聲音聽在一般人耳裡算是舒服,但在於詠賢聽來卻只覺得厭惡,這個堂妹與她年紀相當,長得一副嬌柔的樣子,但她很清楚這模樣只是個假像,於倩如心狠手辣的程度可不輸個男人。 「虛情假意的關心我可無福消受。」 於倩如的神情頓時有些僵,「賢姊姊這麼說真令人難受,於家上下由始至終都關心著姊姊,是姊姊堅持離開于家,隨著朔月堂那群野漢子……」 空氣中響著一聲馬鞭聲,於倩如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覺得自己的腰一緊,整個人踉蹌的被扯到於詠賢面前,她一張俏臉立刻變得慘白。 「別說笑了,死丫頭!」於詠賢銳利的視線緊盯住於倩如,雙眼炯炯的看著她的雙眸,「說朔月堂都是野漢子?!那就不知道常在於家進進出出的那些漕幫手下又稱什麼了?」 「我——」於倩如嚇得眼眶都紅了。 「別哭,少拿眼淚噁心人。」於詠賢啐了一聲,「別拿我的朔月堂與漕幫相提並論,江湖之中誰人不知朔月堂上下從不隨意欺壓人,至於漕幫殺人越貨的事幹得不少,至於你——手裡沒捏個幾條人命,我也不信。」她一哼,「一個人的出身如何便是如何,別以為你現在穿了件好衣裳,捏著嗓子,裝個柔弱樣子就能成為世家高門的大小姐,烏鴉便是烏鴉,裝模作樣也成不了鳳凰,說穿了,我們就是漕幫出身,祖輩、父輩每個人都是雙手染著滿滿血腥,才能讓於家穩穩立在今天這個位置。所以下地獄有咱們姓於的分,但想要上天堂是妄想。」 於倩如感到腰間的馬鞭越來越緊,知道自己身上肯定已是青紫一片了,她的心中暗恨,於詠賢竟膽大到在於家大堂之上,當著祖父和她爹的面前對她動手,她向來討厭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偏偏於詠賢的武功高強,若要打起來,她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她的目光立刻看向一旁朝兄長求救。 「混賬。」一旁的于華全見自己的妹妹被欺負,立刻從椅子上跳起身來,一把抽了腰間的刀,怒斥道:「還不將倩如放開!」 於詠賢一哼,手腕輕巧一轉,收回於倩如腰上的馬鞭,快狠准的打向于華全的手,讓他手中的刀應聲而落。她臉帶譏諷的看著兩兄妹,「想對我宣戰,再練個幾年再說。」 「胡鬧!」于慶辛見情況一觸即發,立刻斥道:「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由得你撒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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