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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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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嫣有些不以為然的看著他,就喝這點湯怎麼成?她拿起她的筷子,替他剔了魚刺,將魚肉放在一旁的小盤子上,要他吃,「你是京城裡來的,所以不知,寶慶樓是江南一帶最大的酒樓,能在這裡當上掌勺大廚,本事自然不一般,我巴不得天天能吃上寶慶樓的飯菜。」在她眼神示意底下,樓子棠拿起筷子,吃下魚肉,味道確實還不錯。「若你喜歡寶慶樓的飯菜,就天天來吃。」 聽聽口氣,儼然是何不食肉糜,她撇嘴道:「天天來?我在紅霞閣制些胭脂水粉,雖說收入挺不錯的,但也禁不起我這麼天天來吃上一頓。」 「這一桌菜要多少錢?」 「少說也要十兩銀子吧!」她替他剔著魚刺,分心的回答。 「我吃了幾口蛋,喝了半盅魚湯,又該付多少銀兩?」 心一突,趙嫣突然覺得有些不妙,也顧不得剔魚刺了,「等等!你為什麼這麼問?該不會是要我付這桌菜的錢吧?」 「當然不會,魚湯我會付,但若你願做東道主,我也不好推辭。」 「我幫你剔魚刺,想讓你多吃些,還送上了百兩銀子,那是我所有家當,你卻還要我付這桌菜的錢,你這人良心都被吃進狗肚子裡去了啊。」 他語調慵懶地調侃,「你自個兒說在紅霞閣制胭脂水粉收入不差,怎麼可能只有百兩身家,說到底,是你不老實。」 她被說得有些心虛,她自然不只百兩的身家,只是她的銀子還有別的用途,總不能全拿出來給他。 「你這人實在不厚道,難不成真要我掏出所有家底?!你怎麼不想想,若真要理論,你才是欠我的那一個,當年我好心救你,卻被你反咬一口,害得我被罰跪祠堂,差點餓死,逼得我離開家門。如今我倆再相遇,我善心依然,出手相救,你呢?你依然狼心狗肺,要我賠馬的銀兩也就算了,現在連一桌飯菜的錢都要我出——你心這麼壞,索性連包下西院的錢全算在我頭上好了。」 看著樓子棠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趙嫣暗道不妙,她一時口沒遮攔,他不會真的心黑到要她付錢吧?果然—— 「若你有心,」他柔柔對她一笑,「我也不好拂了你的好意。」 「你——」趙嫣呼吸一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禁笑道:「我說笑的。」 她沒好氣的看著他,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郎君,宇坤打擾。時辰已不早,該啟程了。」 門口響起的聲音令趙嫣微愣了下,魏宇坤?!兩淮鹽運使魏大人的嫡子,與這些日子喜歡白小冉而鬧出不少動靜的魏孝政是手足,只不過眼前這位可是正正經經的嫡出少爺。 樓子棠的神情一正。 趙嫣敏感的察覺樓子棠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雖然很快隱去,卻依然被她清楚捕捉——那個眼神透露出的殺氣令她心頭微驚,不過就是個孱弱的公子哥,為何會有這般戾氣? 樓子棠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柔柔一笑,「看來我得走了,咱們後會有期。」 趙嫣站起身,下意識的本想回一句「最好老死不見」,但是看到他的臉,話不禁又吞回肚子裡。以前不覺,但今時今日令她覺得容易被皮相迷惑,不是件好事。 門被從外頭打開,魏宇坤大步走進,有些意外的看著屋內的情況,目光落在趙嫣身上。 趙嫣目光不經意的飄過他身上,多年未見,但她可記得魏宇坤因為嫡出,自詡高人一等,又受魏氏這姑母疼愛,小時常到趙府作客,這傢伙以前沒少欺負過她,如今乍見到他,勾起了她在趙家那段不開心的回憶。 她斂下的眼神微冷,樓子棠跟他走在了一道,果然不管再怎麼變,他與她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她默默站在一旁,不發一言。 魏宇坤見樓子棠沒有介紹的打算,只當是寶慶樓的奴僕罷了,也沒將她放在心上,「郎君,馬車已備好。」 「我稍後便至。」 魏宇坤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魏宇坤口氣恭敬,但趙嫣在紅霞閣待了這麼些年,看那些老戲骨演戲、教戲,敏感的瞧出他身上透露出的一絲傲慢,他並非打心裡敬重樓子棠,這份認知令她有些意外。 雖說她是個小老百姓,但也知道憑著永安侯府的名號,樓子棠儘管無法襲爵,但是上頭有個功在邊疆的兄長,縱使兩淮鹽運使魏大人見了,也得敬上幾分,更別提全無功名在身的魏宇坤。 她審視的看著樓子棠,聰明如他,難道就一點都沒瞧出來,抑或是就算察覺,也不當回事?若真是後者,趙嫣真心同情魏宇坤,因為她比任何人清楚,樓子棠溫和,但若真要使計害人,可沒幾個人能招架得住,以她為例,幾次交手,她都被坑得莫名其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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