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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瞎貓碰上死耗子嘍!」尹容恩沒有心機的回答,「反正我在山洞發現了你,只拿東西給你吃,誰知道你就活下來了。」

  聞言,鳳舞蹙起眉,而龍飛聽到這個,也發現事情似乎有蹊蹺,接著,兩個男人的目光幾乎同時落到在一旁擰著巾帕的尹牧慈身上。

  她轉過身,微笑的目光無聲的回視他們。

  鳳舞收回視線,定眼問尹容恩,「恩兒,你會吹笛嗎?」

  龍飛很不屑的恥笑,「你看她的樣子,像是會這些文雅玩意兒的女子嗎?」

  尹容恩不悅的打了他一下,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鳳舞的目光灼烈的轉向尹牧慈,「你到底有多少事瞞著我?」

  抬起手,她拿著濕巾輕拭他的臉,「比你知道的……」她沖著他一笑,「多很多。」

  要不是礙于龍飛他們在場,他直想一把摟住她,她臉上的淡淡笑意重重擊中他的心。

  可在這個時候,織蘭卻在無顯的陪同下踏進了一心殿,她身上沒有了以往那股盛氣淩人的氣勢,好似一夜之間老了好幾十歲。

  「太后!」尹牧慈連忙縮回自己的手,起身請安。

  織蘭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的眼神只有在看向鳳舞的時候有些激動,「你沒事吧?」

  他淡淡的搖頭。

  雖然與母后不親近,但是他相信她並不想置他於死地。他的長手一伸,拉起仍跪在地上的尹牧慈。

  「讓我們把話說開吧。」輕喟了一聲,靠在床板上,才不過一下子的時間,他便感到疲累。「母后,我想有你在場最好,當年的恩怨就由你來說吧,我相信龍飛知道了之後,會很樂意回去轉達給龍雲皇和水甯娘娘知道。」

  織蘭的臉色因為他的話而刷白,「什麼恩怨?!哀家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鳳舞定定的看著她,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像是有穿透人心的力量,「當年尹千雪為何投湖自盡,父王又為何而死,你真的不知嗎?」

  她咬著牙,選擇沉默。

  尹牧慈擔憂的看著鳳舞。他臉上沒什麼血色,現在他最該做的是躺下來歇息而不是探詢過去,反正過去的事,就算得到了一切答案,也無法改變了。

  「我沒事。」像是心有靈犀一般,鳳舞偏頭看了她一眼,輕聲說,「母后,當年龍雲皇忍痛讓出所愛,讓尹千雪與父王雙宿雙飛,可在最後,尹千雪與父王相的的前一晚,竟遭人輕薄,她痛苦的等在湖畔卻失足落湖——她是被你派去的人輕薄,被你派去的人推落湖的,對不對?」

  尹牧慈聞言,一臉的震驚,尹容恩則嚇得幾乎說不出話。

  龍飛皺著眉,滿心以為尹千雪的死會是一生難解的謎,卻沒料到……事情發展倒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你胡說!」織蘭氣虛的斥道。

  「尹家女子根本沒有任何不祥,一切都是你捏造煽動的。」鳳舞看著尹牧慈,柔聲說:「替我打開書格,裡頭有個盒子,拿過來給我。」

  她無言的照做,取出木盒,交到他的手上。

  鳳舞打開之後,拿出裡頭的羊皮,「母后,你要看嗎?」

  這是鳳鈞死前所寫下的字句,他派人捉到輕薄情人的男人,也得知指使的人是誰,最後還依線索找到了那個推尹千雪入湖的老婦人,她是從小看織蘭長大的老奶娘。

  鳳鈞得知後,震怒的決定拿織蘭的命遙祭愛人,但最後,在他留下這些字句的夜裡,正值青壯的他卻暴斃身亡。

  當時跟在他身旁的太監,忠心的留下了這個證據,在鳳舞被送到耐山習醫時,跟著前去照顧,然後將此事告訴了他。

  這個忠心的老太監心裡念的,便是希望成長後,鳳舞可以為死去的父王報仇,但是最後他卻選擇將此事深埋心中。

  即使如此,他仍無法諒解太后,更無法與之親近,所以他們母子之間總是有距離,此生註定緣淺。

  「所以呢?」織蘭沒有費心的伸手接過他手中的羊皮,只是嘲諷的說:「今日——你決定殺了我嗎?就像當年你父王想要做的?」

  她恨!原本屬於她的幸福卻被半途殺出的尹千雪破壞,她死了之後,鳳鈞竟然還想要用她的命祭她!所以她先下手為強的用藥毒死了他,是他先負了她!

  「如果要殺,你連這兩個丫頭都得殺!」織蘭指著尹牧慈和尹容恩,「鳳鈞醫術高明,普通的藥根本無法騙過他!是尹焱——藥是他給我的!」

  「你騙人!」尹容恩忍不住揚聲,「你真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惡毒的人,我爹都死了,你為什麼還要誣衊他?」爹是很嚴厲,但是絕對不會害人。

  尹牧慈的反應則是很平靜。「你愛鳳鈞王,不惜殺了我姑姑,那我爹呢?!」她輕柔的說:「他也是為了愛你,所以助你殺了鳳鈞王,而你感激,所以每月都賜他珍貴的藥材與食物替我續命,是嗎?」

  父親雖然從未說,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爹心頭有人,只是她一直以為那個人是死去的娘,看來她錯了。

  織蘭冷哼了一聲,「你既然知道,就該明白你的命是我救的!」

  「那只是你的私心!」她激動的站起身,指控的看著她,「我爹他肯定不知道是你害死了我姑姑對不對?」

  織蘭沒有回答。

  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這樣的情感太過強烈也太傷人,激動的尹牧慈突然一陣暈眩,在妹妹的驚呼之中,她暈了過去。

  「你怎麼在這裡?」一睜開眼,尹牧慈就看到有些蒼白的靠在一旁的鳳舞,心頭盈滿對他的擔憂。他受了傷,現在應該躺在床上好好歇息。

  「好些了嗎?」他不顯思緒的看著她。

  尹牧慈微點了下頭,吃力的要坐起身。

  鳳舞伸出手,扶住了她。

  這裡是一心殿,打量著四周,她的眉頭皺了起來。「你受了傷,怎麼讓我躺你的床?」

  「別動。」他壓住了她,讓她無法動作。

  她無奈的看著他。「不然,」她挪了下自己的身軀,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你跟我一起躺下。」她的笑容在看到他毫無移動的身軀後微黯,「勉強你了嗎?」

  他嚴肅的目光看著她,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說:「說吧,把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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