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子紋 > 刺客嬌娘 | 上頁 下頁 |
| 六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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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不平?!」看著他拳頭上的青筋浮現,比丘尼淺淺一笑,「想與天爭?」 他向來高傲,未對人低聲下氣,但為求她一命,心甘情願。 劉昌裔雙膝跪了下來,額頭碰地,行了個大禮。「求師父救隱娘。」 比丘尼走到他的身旁,久久不語,半晌才道:「隱娘醒來回陳州,從此與人為善,不管亂世,群雄爭端,不與人爭,安於一隅,行嗎?」 「君子一諾,」他應得沒有一絲的遲疑。「行。」 比丘尼越過他,走進了內室。 下了場大雪,天地一片蒼茫,劉昌裔一身黑色大氅大步從馬車上下來,何鈞立刻撐著傘跑了過來。 「夫人呢?」他問著拿傘替他擋雪的何鈞。 「等了大人好一會兒,方才睡了。」 「嗯。」劉昌裔腳步直往明月樓,制止了小翠,自己推開門,獨自進去。 屋內只點了微亮的燭火,他將大氅脫掉,手放在一旁的烤爐上去寒氣,剛進屋也不敢直接碰她,只能看著躺在床上的聶隱娘。 直到覺得身體暖了,這才到床邊坐下,看著她安靜的睡著,臉微微泛紅,他嘴角一揚,輕撥了下她散在臉上的發。 迷迷糊糊之中,聶隱娘覺得額頭有一陣暖意,這些日子她已經太熟悉這撫觸,她還沒睜開眼,嘴角先揚起弧度。 嗯?微涼的唇怎麼在她的唇上,她睜開了眼。「回來了。」 「嗯。」劉昌裔仔細的端倪著她的臉,「餓嗎?」 「不。」她搖頭,「睡前吃了些。你呢?」 「在節帥府與陳公用了膳。」 「節帥身子如何?」 「極好。」 從劉昌裔口中說出的「極好」,對上官涚來說絕對不會是好。 聶隱娘不由得心中一歎,上官涚一氣之下暈過去,醒來之後就半癱在床上。縱使他依然是陳許節度使,但劉昌裔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把大權拿在手裡。 她原以為以劉昌裔的脾氣,上官涚肯定活不了,卻沒料到他只交代要陳公細心的照料。 陳公和蘇碩、楚天凡原對上官涚恨之入骨,最後竟也都與劉昌裔同聲一氣,陳公用畢生所學、用最好的藥照料著上官涚。 劉昌裔嘴上說得好聽,說不打算再輕言殺戮,但她很清楚,他是要上官涚拖著半死不活的身子,不得「好」死。這對上官涚而言才是最慘忍的折磨。 「你今天看來氣色好多了。」 她動了動身體,他立刻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坐到床上,讓她偎在自己懷中。 她的傷足足養了三個月,這幾天才算是真正的恢復了精神,這次她最該感激的是師父救她脫險,但她醒了之後,師父就走了,連句話都沒讓她有機會說,只拿走了當初她送的劍。 善惡一念間,師父什麼都沒說,但聶隱娘明白,從今以後,師父望她為善,不再造惡。 收走了劍,撿回了命,但再也沒有以前那身傲人的功夫…… 「你心裡真沒遺憾嗎?」 劉昌裔挑了下眉,「說什麼?」 「我一輩子好不了,沒有功夫幫你。」 他沒料到她竟然會糾結這件事,不由輕笑,「其實你沒功夫挺好。反正在你初初中毒之時,我就已經交代陳公別醫治,只不過陳公一心為我圖謀,才讓你好了。」 她楞住了,定定的盯著他看,原來早在許久之前他就將自己放在心上,只是用這種小人招數,實在不光采。 「你真是個無賴!」她忍不住抬手捏了下他的鼻子。 他自傲的一揚下巴。 她要將他推開,但他將她摟得死緊,仿佛怕她又跑掉,「別惱!我這不是改了嗎?」 改?!她哼了一聲,「你改了什麼?」 「不再整天想著算計,從今以後一心只想跟你做對平凡夫妻,一輩子守著彼此。」 這對許多人來說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心願,但對向來自傲的他,不爭、不鬥卻是難上加難,只是這次的事,真是讓他駭住。 將聶隱娘從許城帶回陳州之後,他把最多的時間花在陪伴她。 以前喜歡算計,覺得別人蠢,最後才發現自己是最愚昧的一個。曾經失去過,才更珍惜。 他低下頭,吻住了她,在她的唇上又吸又咬。 聶隱娘的雙手柔若無骨的纏在他的身上,兩人溫存了好一會兒。 「明日我想去蘇府看嫂嫂。」她倚在他的懷中說。 「你想看高娃,讓她過府來就好。」 她有些無奈的拉開他不規矩的手,跟他講道理,「嫂子挺了個肚子,大雪紛飛,我都捨不得讓她來,我大哥更捨不得。」 他不是很樂意被打斷,不由得皺眉,「也別說我拘著你,要去行!等明年春暖花開,天氣溫暖些再說。」 春暖花開?!前幾日才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等到春天,高娃肚裡的孩子都生了。 想要掙扎的雙手被抓住,她抬起腿就踢了過去,卻沒料到被劉昌裔輕輕鬆松壓制住。他將她整個人按在身上,一臉笑,「我當初便是看你因為被蛇咬,柔弱無力的樣子好欺負,才叫陳公不要救你,你沒功夫的時候,特別可愛。」 就是個無賴!她臉微紅,好氣又好笑。 房外寒風吹著,房內卻是一片春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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