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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走得急了,她竟忘了總不離身的劍,劉昌裔若有所思的拿起,拔劍而出,打量銳利的劍鋒——她拿此劍殺人,劍身卻諷刺的刻了個卍字佛印。

  久久,他才幽幽開口,“說吧。”

  陳慶賢斂下眼,恭敬的說:“姑娘身上有毒。並非蛇毒。雖非致命,但長此下去,只怕此生無法再使功夫。”

  劉昌裔握著劍的手一緊,方才陳慶賢要蘇碩親自送藥他就察覺了不對,“可有解?”

  “不再服毒,老夫再施針排毒,過些日子應該能解。”陳慶賢目光緊盯著劉昌裔。

  “何鈞。”

  在門外的何鈞聽到聲音,立刻跑了進來,“大人。”

  “姑娘近來飲食如何?”

  “吃得少些,但一切如常。”

  “藥呢?”

  “都由小翠親自熬煮,從不假手他人。”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何鈞說道:“對了!人參。”

  劉昌裔眼底厲光一閃而過。

  “阮姨娘送上的老參。前幾天小翠來找小的,說是聽她娘說人參補氣,姑娘這些日子身子弱,想跟小的要些參,小的想起阮姨娘送的老參,便給了她。據說這幾日,小翠都會切下一小片讓姑娘含著吃。”

  “去找小翠,不要驚動姑娘,把參拿回來。”

  何鈞看著劉昌裔的臉色,一顆心沒來由的七上八下,連忙去辦。

  陳慶賢靜坐在在一旁喝著茶,不發一言。聽方才所言,劉府後院並不平靜。

  沒多久,何鈞拿回來一個木盒。

  陳慶賢上前仔細檢查,“就是此物,姑娘不能再服。”

  劉昌裔冷著臉,看著木盒裡頭已經被切了些許的參,摸著切口還有些濕潤,看來不久前聶隱娘還有服用。

  他大手一揮,將木盒連同裡頭的參打落到地上。

  何鈞一驚,心裡害怕卻也不敢擅動。

  陳慶賢眼中閃著光亮,“大人方才才言不會為了個女子亂了心思。”

  他的話令劉昌裔身子微僵了下,理智一下子回到了腦子裡。

  “把東西收拾了。”劉昌裔恢復冷靜,對何鈞說道:“去庫房再找根好參送去給姑娘,今日的事,不許說出去。”

  “是。”何鈞沒多問,連忙收拾妥當,退了出去。

  “大人打算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捉了阮世君,將之剉骨揚灰想來挺快意的,但她還有用,他要用她拖住上官悅,所以他不會動她,至少暫時不會動。

  他低頭看著閃著寒光的劍。不過是個女人……他若有所思地轉動手中的劍,劍身翻轉間可見到如雪般的銀光閃爍,柔中帶剛。

  陳慶賢不言,只是靜靜的等著。

  突然,劉昌裔停了手,盯著那個卍字,“這事……就這麼了了。”

  陳慶賢不解,原以為劉昌裔對那姑娘多少帶絲情意,現在遇到有人加害她,卻選擇不作為,似乎又顯得絕情。他猜不透……

  “陳公,”劉昌裔淡淡的說:“給她開些養身的方子,至於身上的毒,不用解了。”

  陳慶賢心頭一震。“老夫斗膽,請問大人此舉,所求為何?”

  “她殺氣太重,若武功全失,無法舞刀弄槍,安分當個女人也好。”

  陳慶賢的眉頭鎖了起來,看似無情卻有情,很多話已經無須多問。縱使劉昌裔嘴巴不認,行為已經說明一切。

  “大人,”他略微沉重的提點一句,“姑娘看來性子剛烈,此事若是讓她得知,只怕無法善了。”

  “她不會知道,除非……”劉昌裔直直看著陳慶賢,聲音驀地一沉,“陳公幫她。”

  這些年來陳慶賢自以為瞭解劉昌裔為人,認為他行事磊落,現在卻發覺自己錯得離譜。

  “陳公大可不必擔憂,節帥一家,縱使我賠上一命也會護其周全。”劉昌裔清楚陳慶賢最記掛的事物,“過些日子,蘇碩也要成親,你身為他的義父也該有許多事要忙,你就去吧。”

  “是!”陳慶賢心事重重的退了出去。

  坐在馬車上,陳慶賢陷入長考。

  劉昌裔當初留下阮世君只是心慈,縱是貪戀美色也是一時,但如今留下那姑娘,不惜廢其一身功夫,只為留她在身邊,看來他的心真是淪陷了。

  現在唯一能跟上官涚對抗的只有劉昌裔,既然他承諾了,自然至死方休,只是留下那姑娘,他心中的擔憂依然盤旋不去。

  “去蘇副將的府邸。”他交代駕車的馬夫。

  該做的事還是得做,無法說服劉昌裔改變念頭,眼前只能先將蘇碩的婚事辦好,其他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夕陽西下,蘇碩從軍營離開,回府前,將陳慶賢交代的藥親自送到了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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