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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蓮心聳了聳肩,推門走了進來。

  “有事?”他抬起頭,笑看著她問。

  “想等你回房,可是都等不到。”她整個人摟著他的頸項,撒嬌的說:“這幾天有什麼事嗎?你都待在書房到好晚。”

  “這個季節倭寇又要來了。”

  聽到他的話,她才注意到攤在書案上的地圖,上頭有著幾個倭寇常出沒的地點。

  “他們怎麼都無法根除啊!”她的口氣有著不滿,這群來自海上的浪人們,為了自己的私欲打家劫舍,弄得沿岸一帶居民苦不堪言不說,就連他親愛的夫君還得拿命去跟他們搏。

  “總會有辦法的。”拍了拍她氣得微紅的臉,他笑著說。

  “倭患至今都幾十年了!”她嘟起了嘴,不服氣的說:“他們想來就來,拿了東西就又到回海上,有根除嗎?”

  這一點他沒有把握,但至少他掌握了某些重點。

  “我告訴你,”摟著她,他讓她坐到他的大腿上,“我發現了一件事,倭寇在來襲前會先派遣尖兵和斥候,帶領約三十人的部隊進入村莊,混入村民之中,然後以海螺聲為信號,我們失敗的原因往往就是沒辦法分辨到底哪些人是普通老百姓還是倭寇,又加上江浙一帶河流湖泊多,而士兵若不諳水性,別說打戰了,就算一失足掉入水裡,就死於非命。”

  “那怎麼辦?”聽他這麼說,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侯泊雷一笑,“我打算請聖上派人組織新軍,兵源不能來自軍戶和衛所,最好是浙江當地人,他們熟水性。”

  就算蓮心是一介女流,但她也很明白,朝廷不可能組織新軍,大明律法明訂衛所兵制,軍政、軍令二元,平時軍官負責操練、屯田,有事則撥歸回兵部派遺的總兵統領,而且還是世兵制,軍士別立軍戶,子孫世代都不能隨意脫離。

  “可是那些人不能打仗。”他蹙眉。

  老實說,朝廷往往將當兵做為對犯罪者的一種懲罰的手段,軍戶的社會地位十分低下。

  這樣的軍人怎麼有可能會對朝廷盡心盡力。

  “不如,我跟你去打倭寇?!”

  他笑了。

  “笑什麼?”她不依的推了他一把。

  她會有這種想法,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明白,她不是個練武的料卻硬是逼著自己舞刀弄槍,弄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就是圖有一天可以協助他。

  但他萬萬不可能讓她去以身試險。

  “死心吧!”他吻了她一下,簡短的回答。

  “什麼意思?”她微微將他給推開。

  “我不可能讓你跟我一起去。”

  “為什麼?”

  “你是個女人。”

  這是什麼鬼回答,一點都說服不了人。

  “你還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她從他的腿上跳下,“所以你若有資格,我也一定有!”

  他伸出手想要拉住她,但她一閃,躲過了他的手。

  “我要去!”

  “不行。”他什麼事都可以依她,就這件事不成。

  “侯泊雷,做人不要太過分!”

  “你才是,做人不要太強人所難。”他一句話堵了回去。

  她瞪著他,但他漾著笑,而眼神則擺明告訴她,一切免談。

  “你真討厭!”她跺了下腳,眼眶含淚的跑了出去。

  “蓮心……”他喚了一聲,但她頭也不回的離去。

  她離去的神情使他心神不寧。

  無奈之餘,他將書案上的地圖小心收好,離開了書房,打算去好好安慰自己的小妻子。

  什麼溫文儒雅、情深意重,都是假的!

  拿著劍,蓮心像是跟桂花樹有仇似的,硬是不停揮著將枝葉砍落一地。

  焦急的回到房裡打算好好安慰蓮心的侯泊雷,在房裡找不到人,意外的在屋外的桂花樹林看到了她。

  她的眼角瞄到了他,但動作依然沒停,反而更加激烈。

  “若我站著讓你刺一劍,你會氣消嗎?”

  聽到他的話,她的動作一頓,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少無聊了,你不是很忙嗎?何必來理我這個小女子!”

  “天大的事,遇上了你,也得排在第二啊!”他走近她,小心翼翼的拿過她手上的劍,丟到一旁的石桌上。

  聽到他的話,她的心是舒坦了點,但是——

  “我要去!”

  “蓮心。”他的口氣有著無奈。

  “不然你給我一個理由。”她皺眉看著他,“我們不過才剛成親,你就要把我丟在這裡,你要去多久,誰也無法說個准,我才不要一個人獨守在這裡,等你回來。”

  在她心目中,他是她的唯一,想到往後那種沒有他的日子,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過下去。

  “我答應你,若情況允許,我會儘快回來看你。”

  這樣的保證根本不能取信於任何人,畢竟只要打仗,一定會有傷亡,數十年了,倭患都無法根除,她很怕他一去就不會再回來。

  若真有那麼一天,她也無法獨活,所以她一定要守在他的身邊。

  “答應我,留在這裡,”侯泊雷低聲下氣的乞求著,“我就求你這一次。”

  她這個人一向吃軟不吃硬,他這麼對待她,她怎麼招架嘛!她沒好氣的瞪著他。

  就見他一副深情似水的看著她。

  她摟住他,用力的吻住了他,她沒有說什麼,但他知道她已經聽進了他的話,他熱切的回吻著她。

  突然,他抱起了她。

  她驚呼了一聲,“拜託!”她的臉一紅,“你該不會要抱我回房裡吧?”

  “那又如何?”他絲毫不以為意。

  “給人看了多羞人。”

  “我們是夫妻,有什麼關係。”

  聽他這麼說,她知道自己再多說無益,只能將臉埋進他的懷裡,不去想這樣不得體的樣子會被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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