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紋 > 不情願的新郎 | 上頁 下頁
二十六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認出我了吧!」第一次那麼近看著毓慈,辛凱文不得不在心中承認,這女人嬌弱得就好像一根手指就可以捏死她似的,為了安撫她因他突然出現而可能湧現的不安,他溫柔的沖著她微笑。

  「律爵不在房裡。」毓慈開口,「他可能在書房。」

  「我本來是來找他的,但是看到這個情況,」辛凱文的目光從攤在床上的行李箱移到毓慈的臉上,「我似乎應該先來跟你談談。我可以進來嗎?還是你要出來到起居室談。」

  考慮了一會兒,毓慈淡淡的聳聳肩,「請進。我還要整理行李,在這裡談就行了。」

  「不用麻煩了。」看著毓慈腳步有點不穩的走向茶几,辛凱文立刻說道:「我不渴。」

  不顧辛凱文的話,毓慈堅持的將茶給放在辛凱文的面前。來者是客,縱使她將不是這房子的女主人,但只要她留在這裡一分鐘,她就得盡自己身為主人的禮節,縱使對方是熟得再也不能熟的朋友也是亦同。

  「你的腿──很痛嗎?」辛凱文犀利的目光敏感的察覺毓慈的腳似乎比他印象中跛得更嚴重。

  聽到辛凱文提到她的腳,毓慈心中閃過一絲痛楚。最後她虛弱的露出一個笑容,瞥了辛凱文一眼,沒想到他的觀察力那麼敏銳。

  「今天對我而言,是非常忙碌的一天。」她保留的說道。

  「你的腿……」

  不知該如何問起,辛凱文的雙手一攤。他很好奇,而他看得出,毓慈不是一個會在乎跟他談論自己的腿的人。

  他放大膽的指了指她的腿,「怎麼弄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走回床邊,她的手依然整理著行李,「腳掌的骨頭被壓碎,不得不截掉,就是這樣。到現在,我還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當年是律爵救了我。」

  「律爵救了你?!」辛凱文略顯吃驚,他並不知道有這個故事。

  「嗯!」毓慈微點了下頭,「那年我只有十二歲……」

  她嘴角因陷入回憶之中,而露出了一個弧度。至今她依然清晰的記得那個抱著她的溫暖胸膛,而曾經這胸膛溫暖過她,但現在卻也傷她最重。

  若那天不到堤防上,她或許還有雙健康的腿,也或許她不會戀他至此,毓慈在心中歎了口氣,現在想這些似乎都已無濟於事,事情已經走到了這步田地,她得承受這一切的結果。

  辛凱文看著她略帶哀愁的臉龐,不由得在心中為自己的好友傷害了她而感到莫名的心痛。

  「你打算去哪裡?」辛凱文緩緩的開口,他不是來勸她不要走,他只是來問這個。

  在律爵被恨意蒙住雙眼的此刻,身為他的好友,他有義務來問。他心中慶倖今天一時興起,從台東跑了上來。

  參加完律爵的婚禮之後,他在台東待了大半年,也愛上了那個還未受過太多文明洗禮的地方。

  直到最近,他想起了自己的責任、自己的妻子,才決定從台東離開,準備回挪威,今天便是來辭行,沒想到迎接他竟是如此的大驚喜。

  「回家。」毓慈說道,不過一會兒後,立刻又補了一句:「回台南──我的娘家。」

  「你爸、媽知道嗎?」辛凱文知道中國人很重視這種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的觀念,「他們不會生氣嗎?」

  毓慈的眼眸有一瞬間閃過一絲的不安,但她隨即隱藏住,「應該會有點生氣吧!」她語帶保留,「不過,我會應付的。」

  「這不公平不是嗎?」辛凱文略帶不平的開口,「這應該是交給律爵應付才對,與你何干?」

  毓慈有點勉強的笑了笑,她覺得跟辛凱文談話好輕鬆,雖然才第一次見面,但真的感覺像是老朋友。

  「總之,我想不了那麼遠,」毓慈老實的回答:「我大學一畢業就結婚,說真的,我並沒有什麼錢,所以還不能跟人家談什麼獨立在外養活自己之類的話,所以我會先回家。」

  「可是,你總不會永遠待在那裡吧?」辛凱文一針見血的指出。

  拿著衣物,毓慈站直自己的身體,想了一下,最後,她用著肯定的口吻說道:「當然不會。」

  對於她的回答,辛凱文並不感到意外,「那你有什麼打算?」

  微皺起眉頭,毓慈感到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因為連她都不知道。嫁給律爵時,律爵是她的一切,而現在──

  「我想……」考慮了一會兒之後,毓慈才道:「下一個學期開學前,我會找一個地方,然後當個老師教書。」

  「教書?!」辛凱文想起當初刑於軍也說,若毓慈沒有嫁給律爵,她將會成為一個國小老師。「你想要教書?」

  「嗯!我喜歡教書。」她已經決定走回未嫁給律爵前所該走的路,畢竟離開他,她的日子得照過,「慢慢的,我想我會忘了一切,然後我就可以開開心心的過生活。」

  「是嗎?」看著毓慈哀傷的雙眼,辛凱文可不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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