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玨 > 拜金女郎 | 上頁 下頁 |
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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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結束他們短暫的婚姻生活。 張培湮離開醫院那天,他們同時辦好離婚手續。 安靜的結婚,也安靜的結束,一切都是簡單的紙上作業。 人和人的關係就靠著這幾張紙做決定,想想總感到不可思議。 「你自由了。」最後,他對她說。 是啊,她自由了,她美夢成真了,她成了單身富婆,可這自由怎麼感覺帶著一絲苦澀呢? *** 「蝴蝶和主要的蜜源植物呈現一種完美的生態平衡,一個是花媒,而另一個則做為足夠的食物來源,相輔相成,共同演化,缺一不可。接下來我們來看看這些蝶類幼蟲主要的寄主植物有哪些種類……」 蔡成寰走進階梯大教室時,課程正上到一半。 講臺上是一名外國男教授,兩鬢花白但身形依舊健朗,西裝筆挺,氣質優雅,清俊深刻的五官中以那雙淺綠近乎透明的眼眸最為吸引人,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的嗓音低沉帶著溫柔,台下的學生一大半都是女性,有的甚至坐在階梯上聽課,眼裡滿是陶醉。 蔡成寰不禁懷疑她們究竟是來聽課或者看人。 他選擇一個偏僻的角落,站著聆聽。這教室已經塞滿人,沒有座位可坐了。 威廉斯教授開的通識課「蝴蝶生態學」相當熱門,他本身也是學校裡最受歡迎的老師之一;做為T大昆蟲學系邀請而來的客座教授已經兩年,他成了女學生崇拜的人氣教授,開的課程人數永遠爆滿,連教室都擠得水泄不通。 「你們知道這首詞嗎……江南蝶。斜日一雙雙,身似何郎全傅粉……」 「知道!是歐陽修的『望江南』,他也是教授您最欣賞的中國文人。」 「呵呵,這位同學真的很認真聽講,連我的喜好都一清二楚。」威廉斯教授的綠眼眸電得回答的女學生心口怦怦跳,臉都紅透了。 「歐陽修的這首詞將蝴蝶歌詠得極為美,蝴蝶栩栩如生,好像就在我們眼前飛過……」 他不僅幽默風趣,英俊瀟灑,重點是講得一口流利中文,且富有國學涵養,和學生之間的交流毫無障礙,難怪台下那群年紀足以當他女兒的學生們個個用仰慕的眼神凝望著他。 他的年紀絲毫未掩蓋他的丰采和魅力,事實上這種熟男更吸引有戀父情結的女人。 蔡成寰暗忖,幸好他父親近年來已節制許多,否則這一趟來台之行,說不定會讓他多出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 從小到大,他一直有個疑惑,以他媽媽的條件,可以擁有任何男人,為什麼偏偏愛上一個已婚且永遠不可能專情于她的男人,甚至甘願為他未婚生子? 是因為男人充滿磁性動聽的嗓音,搭配那口順暢的中文,勾起他母親在英國時思鄉的愁緒? 或者是因為他那雙迷人深邃的綠眼眸,當他凝視著她,仿佛只看見她,心裡只有她一個,那般的深情款款填補了她寂寞的心靈? 蔡成寰不知道,猜不透,而這個無解之謎,一直令他痛恨自己的出生——他就是兩個幼稚大人搞出來的爛攤子。 直到今日,他當了父親,才稍微理解生命的奧妙。 有時候人無須去質疑生命的存在,只需要去珍惜。 「你一進教室我就注意到你了。」講課完畢後,不若以往會用下課時間和學生課後交流,威廉斯教授匆忙整理好東西即離開教室。 教室外,站了一名和他一樣高大英俊的混血男子。 「是嗎?」蔡成寰聳聳肩,語帶諷刺:「我以為你只注意女學生的腿。」 威廉斯教授眯起眼眸,輕輕一笑,不以為意。 「我很高興你來找我。」 兩人並肩走在校園內,威廉斯教授感慨地說。 蔡成寰凝望父親已顯蒼老的臉龐,深知這話中蘊藏著無限深意。 他曾經也以為,他再也不會踏入這座學校。 據說他父親自從知道他的存在,曾試圖來臺灣找他,搶奪監護權和爭取探視權,卻因為外國人身分,以及一些複雜因素被迫放棄。 而蔡成寰自幼在母親這方親戚們的「洗腦」下,早就將他父親視為不存在的角色。 在他二十三歲那年,他才第一次見到父親,就在英國那場國際研討會上,他們父子不僅外貌神似,連氣質都相仿,可怕的是兩人的研究專題也非常類似,很多在場學者不明真相,都感到不可思議,還對他說「你們長得好像父子」。 不是看起來像,他們實際上就是父子。 那天,蔡成寰匆忙逃離研討會現場,內心激蕩難以平復,自此也逃離他熱愛的昆蟲學研究領域,開始在歐洲各地流浪,接著又跑去美國紐約各個餐廳端盤子討生活,最終覺得累了倦了才回臺灣。 他選擇做甜點,那是因為他可以專心、心無旁騖地離開他母親的家族勢力,也同時遠離他父親的專業領域,只做他自己。 那些年他父親曾試圖找他,卻不得其門而入,因為就連他母親這邊也找不到人。 或許是為了他,他父親才來臺灣當兩年客座教授,而他卻直到今日才過來學校找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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