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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很抱歉,那你將會失去這份工作,包括之前的所有年資。」

  當潘冠佑用自己的鑰匙打開門的刹那,正好瞧見潘子璦拿著掃把追打荀季堯的畫面,他站在門邊愣了好一會兒——自他有記憶以來,媽媽一直都是溫柔賢淑的形象,曾幾何時,她竟會拿掃把海K人?這令他一時極難適應。

  「冠佑?你回來了?!」氣惱歸氣惱,子璦還是很快發現兒子回家來了,她尷尬的放下掃把,趕忙將掛在客廳椅背上的圍裙穿上。「你餓了吧?我去煎蘿蔔糕讓你當點心吃,等等喔!」然後一溜煙的鑽進廚房裡去。

  「嗨,又見面了。」荀季堯整理好儀容,鄭重的打招呼。「今天過得如何?」

  潘冠佑可有可無的睞他一眼,拿下書包掛好。「比你好。」

  「我今天不錯啊!」至少跟她面對面了,一掃數日見不到她的陰霾。

  「是嗎?」他走到荀季堯身邊,抬頭認真的凝著他的眼。「我真的搞不懂,你到底是我媽的朋友還是仇人?」

  他不能再讓情勢繼續惡化下去了。

  他的兒子竟認為他和潘子璦是仇人?真是天大的笑話!他可是那小鬼的老子耶!怎能讓他如此看扁?!

  「總裁先生,我不會做特助的工作。」而另外一個讓他頭大的事正等著他處理——就是硬被他抓來身邊擺好看的潘子璦,此時正橫眉豎目的站在他的辦公桌前,氣焰比他這個當總裁的還囂張。

  「不會可以學,但我想先跟你談談冠佑的事。」將她抓過來是對的,至少他能和她接觸的時間多了,不管她再怎麼會躲,遲早得面對事實。

  潘子璦的臉沉了下來,一抹懼意由心頭漾開。「冠佑是我的孩子。」

  她之所以不肯正面承認冠佑是他的兒子,就是怕他會跟自己搶冠佑。那孩子已然是她生命的重心,萬一被他搶了去,那她該怎麼辦才好?

  為了這個問題,她幾度失眠,如何都睡不安穩,難道他就不能放過她嗎?

  「你以為我會跟你搶冠佑?」他饒富興味的十指交叉,讓下顎頂在其上。

  「你處心積慮的把我弄到這裡,為的不就是這個?」她咬咬唇,佯裝不在意的冷哼了聲。

  荀季堯泛起微笑,眼神就像獵人看見珍奇獵物般興奮。「或許我更想知道的,是我們分開前的最後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夜對他而言是個謎團,他似乎全沒印象,卻偶爾又在不經意間,腦子裡若有似無的浮現她那嬌柔羞怯的小臉、誘人的輕喘,似夢境又似真實,他很想弄清楚當夜的「情況」。

  潘子璦的臉瞬間爆紅,紅潮不客氣的一路竄上她的耳朵及頸項,像極了被丟進沸騰熱水中的活跳蝦。

  「子璦?」見她紅著臉不回應,他促狹的催促。

  「不、不就那麼回事?」她仿佛花了全身的氣力,方有力量將聲音由牙縫裡擠出來。「那晚我們都喝多了,我沒怪你。」這種事全推給「意外」就對了。

  「那倒是其次,至少你該留下來,讓我知道我們之間曾發生的事。」害他到現在還怨呢!

  「那又怎麼樣?」她惱了,以當時自己驚慌及羞慚的程度,他怎能要求她留下來面對?「就算當時我留下來,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嗎?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必須對我自己負責。」

  「孩子不是你一個人就能生得出來的。」他不得不提醒她。

  「……我不想在上班時間討論這個問題。」那只會讓她想起,那一夜自己是如何不知羞的迎合他,令她自慚形穢。

  「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他起身走到她身邊,略顯激動的攫住她的臂;他已經浪費了十年,沒理由再繼續拖延下去。「在你當初決定把冠佑生下來之際,你就該預期到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

  「我……我沒想到你會回來……」她顫著唇,瞳底滲入一絲痛楚。

  她清楚自己在說謊,這十年來,她沒有一天忘記他的容顏,每每令她在夜半哭醒,無數次幻想他會從天而降,把她和冠佑接回去一家團圓,但這全只是她的幻想,一旦他真的出現,她卻沒有勇氣承受。

  她不要這個男人因為冠冕堂皇的「責任」二字,不得不接納他們母子。

  她要的是——個有感情、有愛的家,而不是因沉重的責任,造成令雙方痛苦的束縛。

  荀季堯神色複雜的凝著她。「當初你為什麼堅持將冠佑生下來?」

  不合理,就她一個當時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竟會為了一個小生命丟棄家庭,堅持將孩子生下來,然後含筆茹苦的將孩子拉拔大?!

  這犧牲太大,除非她有特別的理由,否則著實太不合情理。

  「我沒辦法親手扼殺一條生命。」她撇開臉,自認不是那麼殘忍的人。

  「就我所知,你有機會嫁入豪門,不僅可以讓你完成學業,更可以讓冠佑過更好的日子,你為什麼沒這麼做?」她怎能說得如此淡然?難道她對自己沒有摻雜任何不一樣的情愫?他無法接受她過於冷情的解釋,不放棄的繼續追問。

  「你要我嫁給施家那個智障?!」她錯愕的猛然抬頭對上他的眼。

  荀季堯聞言咬緊下顎,額角青筋浮動。

  「至少你們的日子會比現在好過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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