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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那你叫我什麼?」藍仲侖的眼睛眯了起來,莫名的,那抹不悅急遽擴大。

  「你?」水水狐疑地盯著他。「我當然是叫你少爺嘍!」她已經連著喊他少爺好幾天了,怎麼他一點都沒發現,還反過來問她咧?他該不會得了失憶症了吧?

  漂亮的黑眸瞬間噴出火花,他霍地攫住她的小手,嗓門大得出奇。「你叫我少爺,卻該死的叫那傢伙『國政』!?」

  「這、這有什麼不對嗎?」她結結巴巴得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他是我的朋友,我當然叫他的名字……」

  「朋友!?」她的解釋並沒有平息他的怒火,反而火上加油。「那我呢?」

  「你、你就是少爺嘛,少爺就是少爺,我當然就叫你少爺。」她理所當然地說出一串繞口令。

  說不出口的莫名惱怒盤踞心頭,藍仲侖鬱卒得想咬人。「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你的『朋友』?」

  「這個……」水水的腦袋有點打結了,她以食指摳了摳頭皮。「也不是這麼說啦,可是你是我的老闆,老闆跟朋友好像有些層次上差別……

  「嗯……可是朋友之間最好不要有金錢上的往來,而我又領你的薪水……噢,這個問題可真的是難倒我了——」她嘀嘀咕咕地叨念著,十分認真地思索著兩者之間是不是可以並存。

  藍仲侖翻了翻白眼,以手指揉掐發疼的太陽穴,旅途的疲憊一下子全湧了上來。「夠了,我再也受不了你的思考模式!」也許自己比她還要笨,竟然會跟她討論這種似是而非的問題。

  「少爺,你是在責備我嗎?」水水由繁複的問題裡掙脫,大大的眼睛溜溜地看著他。「你因為我捨不得換掉既昂貴、又不切實際的米老鼠而責備我……」

  藍仲侖垂下雙肩,無力地蹲在房間門口。「水水,你似乎永遠弄不清楚問題的重點。」他歎了口氣,再這麼下去,他遲早會得早衰症!

  江水水咬了咬下唇,她摸了摸門板上的米老鼠塑膠凸膜,一副壯士斷腕的模樣。「少爺,不用打電話給國政了,反正他明天會來。」

  藍仲侖聞言抬起頭,扶著床板坐在柔軟的床上。「怎麼,他在我房子裡裝了監視器不成?」還是他有超能力,知道他找他?

  吊詭地,他突然對「秦國政」這個名字感到些微反感!

  「沒有。」她搖了搖頭,大眼睛泛起紅潮。「既然你要跟他談事情,那我就不能跟他去吃飯了——」

  「吃飯?!」藍仲侖尖聲怪調地喊道。「他約你去吃飯?」

  「嗯。」水水並沒有隱瞞,因為她遲早得向他請假。「他還說要帶我去逛遊樂園的——」唉!這下子全泡湯了。

  藍仲侖張大眼睛瞪著她,瞪得她像被下了定身咒,動都沒敢動一下。

  「不准去!」過了好半晌,他終於說了三個字。

  江水水撇了撇嘴,倔強地逼回眼眶裡的水氣;她轉身離開他的視線所及,然後由門外傳來一個幽怨的氣音。「知道了……」

  藍仲侖氣惱地瞪著門板外的粉紫色牆壁,直到眼睛發酸、發澀,他才沒好氣地往後一躺,整個人像虛脫了似地賴在床上。

  他不是那麼沒風度的,只是……

  只是什麼,他也理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百無聊賴地以手指彈了彈米老鼠布偶的黑色鼻子,心頭充塞著滿滿的懊惱——

  「水水,你準備好了嗎?」秦國政手上捧著一束美麗的粉紅玫瑰站在門口,他愉悅地將玫瑰遞給前來開門的江水水。「喜歡嗎?」

  「噢,謝謝你!」水水驚喜地接過足以淹沒她視線的玫瑰花。「我喜歡,真的很喜歡。」這輩子第一次有人送她花,還是這麼一大把,她的心滿是感動。

  「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秦國政側了側身,示意她可以出門了。

  「國政,我……」水水沒敢抬頭看他,把整個臉埋進那堆香香的玫瑰花裡。「我不能跟你出去了啦!」

  「耶?」秦國政愣了愣,怎麼約好的事才過一天就變了?「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水水不想再討論這件事,她堅持不肯抬頭。

  「真的嗎?」秦國政顯然並不相信她的推託之詞,他側著頭探看她躲在花兒後面的臉龐。

  「你……」水水知道是躲不過他的詢問,只得幽幽地說:「少爺回來了。」

  「仲侖?他回來了?」不是還有兩天嗎?這實在不太像藍仲侖一向按部就班的個性,太詭異了。

  「是回來了,回來找你算賬!」水水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秦國政循聲望去,只見藍仲侖臉色難看地雙臂環胸,一臉兇神惡煞地瞪著他。

  「算什麼帳?」秦國政想了想,沒多久便露出釋懷的笑容。「哦,你說你這屋子裡的佈置費嗎?」我會把賬單寄到你這裡……」

  「你還好竟思跟我要佈置費!?」藍仲侖沒好氣地瞪著他。「你看你把我這裡變成什麼樣子?」

  「什麼樣子?」秦國政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屋裡。「喔,你說的是米老鼠和米妮嗎?那是水水的意思,我覺得很好啊,挺有童趣的。」他嬉皮笑臉的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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