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子澄 > 遲鈍大木頭 >


  「不早不早。」王大寶咧開肥滿的嘴笑,左毅民前腳踩出餐廳,他立刻接下先前未竟的話題,像只討人厭的胖蟾蜍。「如果我記得沒錯,桑老師快三十歲了吧?這時候最適合談個戀愛,然後組成小家庭,多美滿啊!」

  快三十歲那傢伙有那麼多歲嗎?童語挾了塊龍蝦放到嘴裡,專注的眼差點沒將他瞪出個洞來——

  任她怎麼看,他都像個二十歲出頭的小毛頭,怎麼男人的年齡也會騙人嗎?

  「王老師,你是不是算錯了啊?」她不知不覺把心裡的話問出口。「桑老師看起來才剛成年的樣子耶!」

  一句話惹得大夥兒都笑了,整個熱鬧了起來。

  「哎呀,童老師,桑老師只是比較娃娃臉,你別被他外表的皮相給騙了!」

  「念完大學再當個兵,差不多啦,二十好幾了說。」

  對厚,男人還要當兵,她忘了把那段給算進去。咀嚼著嘴裡的龍蝦,甘甜味美,主任還真會挑餐廳,看來這頓花費不少咧!

  「不過說真的,男人要像桑老師保養得這麼好的還真少見,我看不知道要傷了多少女人心喔!」一些看好戲的老師們開始像菜巿場般討論起來,渾然沒注意桑瀚揚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那倒是,我要是年輕個十歲,或許會考慮倒追他也說不定。」

  「沒關係啊,你可以老牛吃嫩草外加爬牆,我們不會洩漏機密的,哈哈~~」

  或許是因為喝了些酒的關係,有些老師說起話來肆無忌憚,不覺加入些許不合宜的「色彩」來了。

  桑瀚揚不再答腔,目前情勢對他十分不利,多說多錯,多一句不如少一句才是上策;但聽見其他老師們拿他當主角大肆開著玩笑,他再有修養也受不了,又不能關上耳朵,索性拿起酒和教務主任乾杯。

  教務主任好不容易遇到肯跟他拚酒的對象,樂得跟他一杯接一杯狂飲,沒到歡迎宴結束,桑瀚揚已然舉白旗投降——

  喉嚨好燙,身體好熱,呼吸……不平順——桑瀚揚不安地搖晃沉重的腦袋,企圖趕走身體裡不斷竄起的燥熱,但不論他怎麼努力,身體的灼燙依然不見消退分毫,濃濁的呼吸仍教他難受地低聲呻吟。

  倏地一方微涼的柔軟覆上他的額,就像一場及時雨,讓他體內的燥熱稍減,呼吸稍順,雖然無法將他的不舒服全趕走,但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

  用力睜開酸澀的眼,天花板上的燈光激出他粼粼淚光,他猛地閉上眼再緩緩睜開,無論如何就是想確認一下自己身在何處。

  「再多睡一會兒,你醉了。」

  軟軟的聲音由他身側傳來,他循聲偏過頭去,緊接著狠抽口氣。

  「怎麼是你?」童語?!她怎麼會在這裡?

  「你喝醉了,我只能把你帶回我家。」她平靜地陳述事實,不曾加油添醋。

  「喝醉?」該死的!要不是教務主任,他怎會將自己搞得如此狼狽?「應該還有其他男老師可以送我吧?再不然把我丟在餐廳裡也行啊!」

  他怎麼可以三更半夜還睡在女人家?!傳出去他還要做人嗎?他急yù起身,但腦子裡的暈眩感控制他的四肢,教他虛軟得提不起勁,才一起身又頭暈目眩地躺回軟床。

  從小到大,雖然有很多女生倒追過他,但很小就失去父親的他,為了將來讓老媽過好日子的自我期許,每天不是讀書就是打工,將日子排得緊湊而充實,從來不把時間浪費在和女生交往那種「無聊」的事情上。

  換句話說,和女人相處對他而言是個死門,是他全然不懂的課題,但男女之間該有的分際他卻很清楚,至少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他還懂,她真的不該留他在家裡過夜。

  但顯而易見的麻煩是,不勝酒力的他明顯應付不了酒精的摧殘,四肢軟趴趴,即使才受到她突然出現的「驚嚇」,眼皮依舊沉重得想合上。

  「可是那家餐廳堅持不留酒醉的客人啊!老闆說要留也行,不過得在警局裡過夜。」在結賬時,老闆便先聲奪人,在大夥兒都還沒思考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有,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喝醉喔?男老師多少都帶點酒意,而女老師開車的只有我,我不送你還有誰?」可沒人願意讓警察開單呢!

  童語雖有種得逞的快意,卻也不怎麼情願用這種投機的招數來吸引他的注意。

  「呃……」這下話該怎麼接才好?讓她這麼一搶白,他倒顯得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無措間,他生硬地轉移話題。「你一個人住?」

  「對啊。」雖然他的問題很精簡,但她不由自主地加上自己的注解。「我爸媽忙得很,三天兩頭『全世界跑透透』,一下飛美國,下一刻又飛歐洲的,我一個人住這種大小的房子就夠了,住得舒適點。」

  「沒有其他兄弟姊妹?」這樣就更不應該了!她怎麼可以在住處只有她一個女人的情況下,將他這個「生猛」的大男人帶回家?倘若她是他的女兒,他非揍扁她的小屁屁不可!

  可惜他現在全身無力,否則她的小屁屁可就要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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