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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其實這兩者好像也沒什麼不同,更少當時她是這麼認為。

  好玩的是,當兩人回復單純的同學關係之後,陳敘章反倒能和她自在的聊天,久而久之,那段短暫的戀情也不曾再被憶起,畢業後往來也不再那麼熱絡,但每隔一陣子他總會寫封mail關切她的近況,經常讓她感到窩心。

  可刁秉威絕對是個比陳敘章更難懂的「怪物」!

  他灑脫、風趣、不拘小節,這都是很吸引她的特質,但相對的他也陰險——她不知道別人怎麼想,但她就是這麼覺得。

  姑且不提以「交換條件」來讓自己為他工作一事,畢竟那是你情我願,誰也沒多占誰一點便宜,但就傍晚遇到陳姨那件事看來,那男人著實陰險得緊。

  他明明可以幫她解釋清楚的,而不是故意默不作聲,放任陳姨的想像力恣意揮灑,搞得現在連老媽都問她,到底跟刁秉威是不是「來真的」?即使她堅決否認,老媽的眼仍明明白白寫著「無風不起浪」五個大字,教她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還有那兩個該死的小鬼,明明交代他們回家不准胡說,怎知就趁她不注意時偷偷將謠言散播出去,差點沒將她氣死!

  煩悶的下了床,她走往廚房想倒杯水喝,不意卻在廚房裡遇到大嫂王念慈。

  「大嫂?」她詫異的輕喊。

  「噓,小聲點,爸媽都睡了,別將他們吵醒。」王念慈的臉色透著蒼白,雖然唇角微揚,看起來精神卻很糟。

  「你怎麼還沒睡?」順手拿了個杯子倒開水,她沒來由的覺得大嫂有點怪,可怪在哪裡她又看不出來,聳聳肩暗笑自己神經過敏。

  「我剛做好孩子們的便當……」王念慈的身子搖晃了下,她忙扶住流理台穩住身體重心,扯出一抹虛軟的笑。

  「你幹麼?你還好吧?」懿梅嚇一跳,趕緊放下杯子伸手扶她。

  「我沒事。」王念慈撥開她的手,沒讓她碰著自己,雙眼盯著她,眼神卻顯得些許渙散,好像透過她的身體看向別處,身體微微打顫。「小梅,爸媽年紀大了,孩子們又還小,以後你要多操點心,將他們照顧好——」

  「神經喔?幹麼說這種話?」要死了,聽起來像在交代後事似的,怪嚇人的捏!她佯裝慍惱的瞪她。

  「很多話……想到就要說……」王念慈仍笑著,但她的身體卻明顯的越抖越厲害,微眯的眼似乎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大嫂?」她心裡有點毛,感覺大嫂的情況不太對,不……是很不對,她再度伸手扶她,王念慈沒再推拒,身體在瞬間癱軟,整個人軟趴在她身上。「大嫂?!」

  王念慈倚著她,臉上有著蒼白的解脫。「遲了……就來不及……」

  「大嫂?大嫂?!」懿梅嚇壞了,她連忙拍打王念慈的臉頰,但不管她怎麼用力,王念慈就是沒反應,像是瞬間陷入沉睡狀態。

  不可能啊!正常人即使在沉睡中,被這麼拍打怎麼可能半點反應都沒有?

  一股不祥的念頭閃過腦海,她控制不住的放聲大叫——

  「哥!哥!劉智松!你們都睡死了嗎?出人命了!快來個什麼人都好,快叫救護車!」

  經過一番折騰,王念慈總算是送進醫院的急診室裡進行急救了。

  「你啊你!我就知道會出事!」劉母懊惱的叨念著杵在一旁失神的劉智松。「你到底都在想什麼?連你老婆想不開你都不知道嗎?」

  到這年紀還來受這種驚嚇,還好她隨身帶著健保卡,萬一等等不支跟著昏倒了,還能「就近」就在院裡急救,搞不好還能和媳婦兒住同一間病房。

  劉智松恍若未聞的呆坐在走道上的公共座椅,下巴的胡渣已經長出些許,看起來好生狼狽。

  劉懿梅低聲勸道:「媽,你別再念了。」雖然她也很氣哥哥,可是現在身處醫院,實在不適合大小聲。

  「別念?我念他都發生這種事了,要是不念他,念慈不曉得還會做出什麼傻事!」這教她要怎麼跟親家、親家母交代?老臉掛不住啊!

  「好了啦媽!」尷尬的拉拉母親的袖子,其他病患的家屬都在看她們了,媽還想怎樣?「要念回家再念,在這兒念不好看……」

  「事情都發生了還怕丟臉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要是下次念慈再想不開……」劉母念著念著紅了眼眶,念慈是個好媳婦,全家的生活都靠她打點,怎麼就這麼笨的想不開呢?「我就跟她一起去!」

  「媽~~」懿梅聞言不禁鼻酸,陡地有人遞了面紙過來,她順手便接來轉給母親,才交出去竟又有份面紙遞了過來,她不禁感動的抬起頭。「入院手續辦好了?」

  「嗯。」刁秉威點點頭,臉上少了平常吊兒郎當的笑意,體貼的伸手摸摸她的頭,藉以安撫她緊繃的情緒。

  「謝謝。」她低頭拭淚,頭頂讓他這麼一摸,她的情緒頓時崩潰了,止不住的恐懼此刻才襲上心頭,忍不住揪住他的衣領痛哭失聲。

  在等待救護車的空檔裡,大嫂由哥哥接手扶抱著,她渾身打顫、慌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想到打電話給他。

  她好怕,好怕大嫂就這麼在她懷裡走了,那將會是一輩子永難抹滅的恐懼!

  沒細想自己當時混沌的腦子裡為何只記得他的容貌,直至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在那極度恐懼的瞬間,只想找個情緒宣洩的出口,所以她沒考慮太多就撥了他的電話。

  但……為什麼是他?

  在發洩情緒的同時,她逐漸找到理由。

  儘管他看起來稍嫌輕浮、不怎麼牢靠的樣子,可是她心裡明白,不光只是哥哥之前惹的麻煩,每個上門委託的事主都十分信賴且相信他的能力,足以證明他是個能夠信賴、依靠的男人,她也因此在不知不覺間習慣他的存在。

  所以在自己最需要一雙有力的臂膀之際,六神無主的她只能想到他。

  「別哭了。」淺歎一口,他輕輕拍撫她的背,將自己的力量透過這溫柔的動作傳遞給她。

  王念慈尋短一事令他略感意外,畢竟最艱苦的那段時日,即便被打、被恐嚇,她都對劉智松不離不棄,怎會在搞定那些困難之後才來尋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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