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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還好我辦到了,不然恐怕得回家吃自己也說不定。」她氣呼呼地鼓起雙腮。

  「我不是那麼沒良心的老闆啦!」至少會讓她多試幾次,不行再來考慮要不要讓她回家吃自己。

  「天知道!」

  伍良謙睞了眼舒語蘭,兩夫妻顯然都有話想跟對方說,當下,伍良謙站了起來。

  「你們先坐一會兒,我想先進去換件衣服。」渾身汗水的確不太舒服,他甚至還需要衝個澡。「語蘭,我想沖個澡,麻煩你幫我準備換洗的衣服。」

  「好。」

  兩夫妻一進房,房門一關,伍良謙就開口了。

  「你覺得那個女孩怎麼樣?」

  「像只花孔雀,沒半點大家閨秀的氣質。」舒語蘭沒給好評語。

  「聽她說話還好,打扮是誇張了點,但那些都是可以改變的外在條件。」伍良謙的接受程度,顯然較舒語蘭寬大許多。

  「你的意思是……不反對他們繼續交往?」舒語蘭瞠大雙眼瞪著丈夫。

  「你認為呢?她不僅跟少懷有相同的興趣跟工作,更重要的是,她能讓少懷快樂。」伍良謙像瞬間老了二十歲般疲累,伸手揉揉眉心。「我都忘了少懷有多久不曾在我們面前笑過了。」

  聞言,舒語蘭一陣鼻酸。「我懂,那孩子就是太逞強了點……」

  「有時候我在想,我們的教育到底哪裡出了問題。」輕歎口氣,到了這個年紀,太多的堅持似乎都沒意義了。「或許我們給少懷的期待太沉重,也或許我們自以為是的把我們自認為對他好的全丟給他,但那些真的都是他需要或想要的嗎?」

  「你這麼說,那我們之前的辛苦算什麼?」舒語蘭激動地反問。

  「語蘭,我們似乎都忘了自己也曾年輕過。」泛起一抹笑,伍良謙不覺回憶起往事。「我還記得那時候,每每故意和父母唱反調,也不管他們是不是好意,總之一路叛逆到底,即使讓他們氣得跳腳,自己仍洋洋得意。」

  「包括……我們的婚姻?」舒語蘭心口一緊,聲音不覺打顫。

  她依稀記得,兩人的婚期一延再延,之所以造成那樣的過程,是他蓄意叛逆,還是一點都不想和她廝守?

  神色複雜地睞了妻子一眼,伍良謙沉默良久。「我不知道當時你心裡怎麼想,我只是不想讓家裡決定我的終生大事。不過那些都過去了,結論是我們結了婚,一路走了過來,所以我在想,或許我們該讓少懷自己決定他的人生。」

  「那蘭香怎麼辦?她和少懷……」喉嚨像梗了一大塊魚骨,她喉疼難耐。

  「你還不明白嗎?倘若那兩個孩子互相都有愛意,他們的婚事不會由大學拖到現在;我們做得夠多了,該是放手讓孩子們自主的時候,我們也樂得輕鬆,等著抱孫子,嗯?」他拍拍舒語蘭的肩勸道。

  「……你怎麼說就怎麼做吧!」這麼久下來她也累了,是該好好的休息休息。

  「很高興你想通了。」伍良謙露出笑臉,轉身拉開房門。「我跟他們說去。」

  「良謙,」在他合上門板之前抵住門,她的手緊握著房門把手。「我這輩子只愛過一個男人,也只想嫁給那個人……」

  伍良謙驚訝地旋身睇著結縭多年的髮妻,木然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只想跟你說,我很幸運,如願嫁給那個人,我從來不曾後悔過。」

  得到伍良謙夫妻的認同,甯祖兒也讓少懷和自家父母見了面。

  氣度不凡的伍少懷,輕而易舉地收服寧家雙親,汪惠娟甚至不敢置信地嚷著,是女兒前輩子燒好香,才得以揀到這般背著「重金屬龜殼」的金龜婿,教甯祖兒哭笑不得。

  兩人的交往不再遮遮掩掩,只要抓到時間,熱戀中的小倆口便會親熱地膩在一起,不僅羨煞一干已婚人士,也令所有未婚者心碎垂淚。

  「明明夏季都快過了,為何辦公室裡還是春意盎然咧?」即將結束暑假打工的洪璋瑜,以雙掌支撐著小臉,面對著情場得意的甯祖兒,大大感歎「季節錯亂」。

  「死璋瑜,你在胡說什麼?」赧紅了臉,她佯裝凶很地瞪璋瑜一眼。

  「我這個人說話最實在了,哪來胡說的道理?」扯開無害的笑臉,洪璋瑜擺明瞭皮笑肉不笑。「看看你,一副『春神』的模樣,每天在設計部和八樓之間飄來飄去……」

  「欸欸欸,什麼叫春神的模樣?」很奇怪喔!好歹春神也算得上季節的仙子,怎麼由璋瑜口中說出來,就感到一股邪惡的雲霧,令她毛骨悚然?

  「就叫春~~神。」洪璋瑜把句子斷得亂七八糟,聽來特別曖昧。

  「叫!叫你大頭春、神啦!」甯祖兒沒好氣地敲她一記響頭。

  「哎喲!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憐!」委屈地揉揉頭上的腫包,洪璋瑜也有滿肚子苦水要吐。「辦公室裡看你每天幸福美滿,家裡則是看我表哥一天到晚長籲短歎,不用等到開學,我很快就會神經錯亂了。」

  「黃大哥?他怎麼了?」他一向走開朗路線,最近她忙著熱戀,也沒注意到他有什麼不對勁,一點都不曉得他會變得像璋瑜說的那般陰陽怪氣。

  「不知道耶,每天瞪著電話發呆,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我認識的表哥了。」這樣摧殘她這青春美少女是何其殘忍,她還有大好青春等著享受,可沒興趣這麼年輕就瘋了。

  「呃……」甯祖兒搔搔頭皮。「不然,叫他去理個發,轉換轉換心情嘛!」

  睞了她一眼,洪璋瑜這下又有話要抱怨了。「轉屁啦!我看你明明幸福得不得了,為何要把頭髮剪這麼短,像個小男生似的?你也在轉換心情喔?」

  原本水水的大波浪不見了,此刻留在甯祖兒頭上的,是挑染過的俏麗短髮,不僅短還削過,將兩側鬢邊的細發撩到耳後,便能露出兩隻漂亮的耳朵。

  「我不是轉換心情,是轉變造型。」長髮也留了好些年,今年的夏天又特別熱,她一時煩躁之下,便衝動地跑去將長髮減短,霎時清爽許多。「你不曉得這種造型多方便,比長髮更多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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