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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依蝶悄悄地抬起上身,專注地凝視著躺在身旁的男人——看他濃密的黑髮,看他粗濃的劍眉,看他挺立的鼻子,更看他飽滿的唇……這個可愛又可恨的男人回!就是他奪去她一生的情愛,奪去她心靈的自由,讓她註定被他套牢在他設下的情感監牢裡,一輩子無法脫逃。

  她輕歎了口氣,望著他熟睡的臉龐,兀自對著冷冷的空氣哺哺自語:「上蒼可憐我,請不要讓我愛你愛得這麼深,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呵?時而開朗,時而深沉;時而熱情,時而冷酷。我想,我永遠無法 真的懂你,也許這世上沒有人能真正的讓你放進心靈深處吧。

  我不怨你對我父親做這樣的事,只不過我們的緣分似乎已走到了盡頭,為了那個可笑的復仇計劃,可是我們都必須付出相當程度的代價。

  「為了父親的公司,我決定離開你,為了那筆龐大的金錢,即使要我——出賣肉體,我也不後侮;愛惜與親情我只能選擇其一,我只能對你說抱歉,我背賅了愛情,選擇親情。』

  從你救了我那一夜起,我就不可救藥的愛上你。雖然我是這麼的愛你,可是我從不敢奢望你會愛我,…你也真的是不愛我的吧!不然你不會當著我的面,跟凱撒琳打情罵俏,故意惹我傷心,更不會對父親做出這麼殘忍的事。也好,這樣可以讓我走得無牽無掛,而你,也可以少一個你不喜歡的人來惹你心煩……,

  依蝶說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她下床穿好自己的衣服,回頭看著在床上熟睡的男人:「離婚證書我已經簽好了,就放在枕頭底下,你只要簽上名字,就可即日生效…,原諒我的不告而別,祝你平安幸福——」她俯下身在男人的額上印下一吻——就當作是最後的溫存吧,她想。
  孟依蝶挺起腰杆,靜悄悄地走到門邊,她冰冷的手觸上門把——

  「別走——」嘶啞的聲音由依蝶背後響起,驚得依蝶一時之間忘了該有所動作。她猛然回過頭去,發覺江靖淮不知何時已起身坐在床上。

  他早察覺她今晚不尋常的舉動,知道一定會有什麼事發生,所以在激情過後假裝熟睡,看看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沒想到她、她竟然想離開他!

  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霸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她到底有沒有把他擺在她的心裡?口口聲聲說愛他,卻又殘忍地決定離他而去,這叫他如何承受?

  她對著冷空氣的獨白,幾乎撕裂他的心,數度想起身搖醒她那不知裝了什麼東西的小腦袋,卻又強忍衝動,聽她到底所言為何,直到她在他額上印下那決絕的一吻,他鋼鐵般的心徹底地崩潰了,這個該死的小女人,竟然真的想不說一句話就要從他身邊溜走了,叫他如何吞忍得下這個事實。

  原以為自己會口不擇言地破口大駡,沒想到自己一開口,竟是要求她留下;至此他終於明瞭愛神的傷已然射中他的心,只是他固執地不去承認罷了日既然完全明白自己的情感,他斷然沒有理由放她走,他可不允許這輩子惟一可能的幸福,如此輕易地就由自己的指縫中溜走。

  「不准你離開我。」即將失去她的恐懼深深地扭住他的心,他強迫自己不能洩漏出任何脆弱的一環,原該溫柔的挽留她,卻該死的全轉換成嚴峻的口吻,話一脫口,他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孟依蝶哀怨地望著面色鐵青的江靖淮,她也不想離開啊!可是現實逼得她不得不低頭。

  「我……」面對暴怒的他,依蝶不知自己該有何反應,「我沒有選擇……」

  「該死的沒有選擇!腳長在你身上,何故說沒有選擇?」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明明知道她就要離去,叫他如何能平心靜氣?

  「對不起,為了我爸爸,我只有離開……」原以為早已流幹的淚水硬生生奪眶而出。

  「我不會再收購他的股票,該死的!我不准你為了任何人離開我!」什麼冠冕堂皇的復仇,到了此時都不再重要了,這個笨女人,竟然為了那區區五千萬要出賣自己的肉體?不准!她是他的,永遠只屬於他!一思及她將「一雙玉臂萬人枕」,他就忍不住妒火中燒,恨不得將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千刀萬剮。

  依蝶的心以跑百米的速度狂跳著,他是說……他願意為了自己,放棄那可笑的報復及他的尊嚴?他說的是真的嗎?

  沒有感覺到依蝶的動靜,江靖淮的恐懼指數急速上升,她到底想怎麼樣?他都說要放過「豪宇」 了,為何她還不過來?他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硬生生地被撕離胸腔,那種椎心之痛,一輩子一次都嫌太多。

  「是你自己說愛我的,說出來的話永遠收不回去,我不准你收回去!」江靖淮暴跳如雷,他抓起被單起身下床,倉惶地往依蝶的方向走去。

  依蝶躊躇不前,她的腳步往旁邊移動,她不知道堵淮說的是不是真心話,她貪心地想得到他更多的承諾……

  扶他坐回床上。

  依蝶細心地檢查他的傷勢,起身yù去拿取醫藥箱。

  發覺她要離開,江靖淮這然拉住她的手臂,大手一帶,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不要!不要離開我。

  依蝶趴在他的胸膛,靜靜地聽著他急促鼓動的心跳,他是在意自己的嗎?

  江靖淮一動也不敢動,深怕自己一鬆手,就會永遠失去懷中的女人,這個小女人奪去他的愛、他的靈魂,些微細小的動作都嚴重地牽動著他的心,他怎能放她自由?一旦失去她,那江靖淮將只徒具空殼,而他的靈魂將隨她而去。

  「為什麼要我留下?」依蝶數著他的心跳,溫柔地問。

  「我……」江靖淮yù言又止。

  「給我個理由,讓我心甘情願留下來的理由。」孟依蝶輕勾嘴角,有種促狹的快感。

  「什麼理由不理由,叫你留下來,你就乖乖留下來便是。」江靖淮嘴硬地大聲咆哮,卻仍不肯鬆開她分毫。

  孟依蝶將自己推離他的胸膛:「那我馬上走。」從沒見過江靖淮這般手足無措的模樣,她不在意多欣賞幾分鐘。

  「你!」那決絕的話語,又輕易地在他傷痕累累的心上劃上一道裂痕,「難道我放棄了『在宇』還不夠嗎?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仿佛被窺透了心底的秘密,江靖淮的臉頰浮現不自然的紅暈。

  「那你就放手去做吧,爸的事我會想辦法。」執拗因子又壯大了,硬要他給她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這個女人分明想把他給氣死!他都已經承認了自己對她的感情,單單在心裡承認就已經夠他不好意思,她竟要他說出口,這……明明是強人所難嘛!

  「不說就算了,我走了!」看他不動如山,依蝶故作深灑地準備離去。

  「我愛你!」情急之下,心底的話脫口而出,不過說出口之後,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心口一陣輕鬆。

  「你……」乍然聽到他的告自,依蝶禁不住感動萬分。

  「還不過來?」江靖淮霸氣地命令著。

  依蝶順從地走了過去,立刻被江靖淮緊緊擁在懷裡,天!這種感覺好似千百年來,他們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你說的是真的嗎?」想到他适才壯烈的告白,內心止不住掀起陣陣漣調。

  「我有騙過你嗎?」江靖淮愛憐地輕擦她的髮絲。

  「那你為什麼要跟凱撒琳打情罵俏?還當著我的面前這麼親熱,你是故意要讓我難過的,對不對?」想到他的惡行,依蝶就忍不住揭他瘡疤。

  「我沒有跟她打情罵俏,都是她自己主動的。」江靖淮辯解。

  「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兒,只要看到漂亮的女生,就會無法抗拒。」依蝶嘟起紅唇,不滿意他的回答。

  「是嗎?我根本看不見她漂不漂亮。」江靖淮勾起唇角,世界真是奇妙,一旦向對方坦承堆積的情感,好似被遺忘很久的輕鬆感又回到全身的細胞,這感覺真好,他不禁又將依蝶摟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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