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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第九章

  抽了個空,韓樺特地跑到鞏羿宸未來丈人家採勘地形地物,不為別的,只為了鞏羿宸是他「名義」上死不承認,「實質」上卻又不得不承認同血統的老哥。

  老哥要娶老婆,他這個小人家幾個月的弟弟自然得出份心力,反正他本來就幹那種「勾當」……不,工作,所以沒差。

  情義相挺嘛!大家愛臺灣啦——

  趁著韓樺不在,佘郁禾成了「櫻櫻美黛子」,閑來無事就幫秦伯用毛筆字寫夫人生日宴的請帖信封。

  根據老一輩人的看法,用毛筆字工整的書寫收件人姓名地址,要比列印後轉貼的來得正式且尊重,所以秦伯堅持用這個方式處理。

  寫好一張信封,她滿意的看看自己的字跡。

  還好小時候老爸有逼她練過,雖然稱不上絕頂好字,但也無從挑剔了,所以秦伯才會放心的把這工作交給她代勞。

  _她將信封靠近嘴邊輕吹,恰巧吹來一陣涼風,掀動接待室的窗簾,她不經意轉頭一瞧──

  喲呵!正在一起散步的那兩個人是誰啊? 瞧那雙熟悉的背影,分明是秦伯和夫人,他們為何會一起散步?)

  手上還拎著那張未乾的信封,佘鬱禾的眼滴溜溜的轉了圈,未幾,露出頑皮的笑容,決定跟上去一探究竟!

  「今天的天氣真好,是不是啊柏安?」讓輕風拂過滿佈歲月細紋的臉頰,韓琇若喚著身旁的男人,氣色相當好。

  人家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就覺得這話說得美。

  兒子和郁禾的感情穩定發展,等他們順利的結婚後,她這個當媽的就等著抱金孫,心情自然好得不得了,連帶的氣色也隨之好轉,真是太奇妙了。

  「是很好,夫人。」秦伯亦步亦趨跟在她身邊,柏安是他的名。

  「你怎麼老是說不聽?夫人夫人的叫,聽起來多生疏。」若說韓夫人嫌棄這男人什麼,就屬這點最令她不滿。

  在懷有韓樺之前……不,是更早的時候,在認識韓樺的父親之前,她就認識秦柏安了;他是她高中時的學長,話不多,卻很照顧她、支持她,即使她做錯事,他也不曾責怪她分毫。

  記憶裡,他總是默默的為她處理闖禍後的爛攤子,所以當她發現自己懷了樺兒之後,又驚恐的發現那男人有家室的事實,曾有一度,她以為那會是她人生中最大的難關,而她恐怕很難熬得過那道關卡,不意仍是教秦柏安硬把她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彷彿是昨日才發生過的事,她清楚的記得那年,她抱著必死的決心,拿尖刀劃開自己的腕……她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記得後來她在充滿著藥水味的白色房間裡醒來,動脈插著針頭,連接著血紅色的血袋,而學長,臉色鐵青的站在病床前。

  她以為學長會罵她,但他沒有,只是以極沉重的口吻對她說:「你沒有權利剝奪你肚裡孩子的生存權,更沒有權利讓孩子承擔人人的過錯。」

  為了那兩句話,她才能命令自己存活到今天,有個孝順、功成名就的兒子,而且即將有個貼心的媳婦兒,一切的功勞,都該歸功於身邊這個男人。

  但他性格淡然,永遠不居功,即使在最艱難的日子裡,他都無怨無悔的支撐著她,而現下,就只得到個「管家」的頭銜,其他什麼都沒有。

  當她哭著喊著要學長丟棄她,別再理會她時,學長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我是個孤兒,沒有人值得我為他們拼命,只有學妹你算得土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怎能丟下你不管?」輕易撫平了她滿身創痛。

  一幕幕的往事,像風兒拂過般掠過她的腦海,她微紅著眼,聽著身邊男人的聲音飄散在風裡。

  「在我心裡,『夫人』二字是堅毅的表徵,一如夫人你的堅毅,才能得到今日圓滿的幸福。」秦柏安嘴角微揚,宛如她的幸福,就是他這生最大的成就。

  「學長……」韓琇若難掩心酸的落下淚來,她掩面輕泣,哭得像個甫出生的嬰孩。

  只有她才懂得他為她的付出,那是她傾盡一生都無法償還的洪恩啊!

  面對她失控的淚顏,秦柏安僅是掏出胸前口袋裡的手帕,貼心的拉起她的手塞進她手心裡,安靜的凝視著她不發一語。

  耳邊傳來呼嘯的風聲,佘鬱禾心如擂鼓的隱身在灌木叢下,渾身無力的滑坐到泥地上,感覺心臟因無力負荷那濃烈的情感而鼓譟不已!

  她的猜臆得到證實,即使秦伯不說穿他心愛的女人就是夫人,但她看到的卻是不容置疑的心疼和憐惜──在夫人低頭拭淚的同時,只有她瞧見閃過秦伯臉上那深刻的愛情,是傾盡一生愛戀的濃烈、牽絆,教她幾乎失聲落淚!

  緊緊捂著顫抖的唇,她知道夫人的幸福還稱不上圓滿,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幸福,實質上夫人的內心很空虛。

  很弔詭的想法對吧?沒錯,弔詭得緊!

  旋身再看向仍在風中佇立的兩人一眼,她的心靈霎時清明了起來。

  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讓夫人得到真正圓滿的幸福,而她,是那把鎖著秘密金庫的鑰匙,端看她如何轉動鑰匙,啟動金庫的轉輪──

  「你瘋了!我怎麼可能配合你做這種事?!」風塵僕僕的回到家,韓樺差點沒被他的天兵Honey給嚇破膽!理由很簡單,只因她計劃讓他成為蓄意傷人的犯罪者。

  「我又沒叫你用力撞,我只要你輕輕撞一下啊!一下下就好。」她輕鬆的態度,就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一般輕鬆,完全感受不到她的達令已經快要因為過度驚嚇而休克。

  「小姐,車子不長眼的耶!我哪那麼厲害能精准的控制力道?」還一下下咧!萬一不小心成了兩下下或是三下下怎麼辦?那可是會出人命的。

  原來佘鬱禾計劃要韓樺開車衝撞秦伯,讓秦伯身上掛點彩,好逼出韓琇若真實的心意,卻沒算計到可能出現的失誤及意外,搞得韓樺汗毛直豎。

  對啦!他是很感動秦伯對老媽的深情啦!不過這計劃實在是太冒險了,萬一秦伯「凍未條」一命嗚呼,還談什麼圓滿的幸福?就他看來,殘缺的遺憾才是真的。

  她氣餒的瞪他。「不行嗎?」

  「不行!」他連經過腦袋過濾答案的程序都省了,直接丟給她否定的兩個字。

  「吼——那我的計劃不就泡湯了?!」她跳起來來回走動,不安的咬著指甲。「不,一定還有辦法,有辦法的、有……啊!有了!」她霍地大叫出聲。

  伴隨著她的大叫同時揚起的,是韓樺無力的哀號。

  「你幹麼?」她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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