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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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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家裡就剩我跟弟弟;我們倆都忙,沒什麼時間湊在一塊兒吃飯,更別提開夥了。」施呈勳隨口應道,想不到兩老的眼神立刻變了。 四顆老眼漾起可疑的晶光,「水汪汪」地瞅著他瞧,瞧得他是雞皮疙瘩亂竄,渾身發麻地一陣哆嗉。 傅雁南怔忡了下,心裡還算計著這頓伙食費,聽他這麼一說,心頭不由得罪惡感叢生——或許他品嘗的不止是家常菜,而是「家」的感覺,這教她怎好意思跟他收費? 傷腦筋,那種心情是……無價啊! 「小老弟,你要是喜歡我們家婆子煮的菜,以後就常到家裡來,老子我絕對展開雙臂歡迎你!」傅老爹兩眼一泡淚,忘情地拍打他的肩,差點沒將他的身子給打偏了。 「嘿啦,把我們家當自己家,不用客氣嘿!」 「對對對……當自己家,常來,常來啦!」 施呈勳胸口一陣熱,感動得莫名其妙。或許是太久不曾享受到家庭的溫暖,傅家兩老的熱情讓他全然無力招架,他揚起嘴角,重重地點了下頭。 而傅雁南睨著兩老的熱情,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如果他真能在她家裡找到「家」的溫暖,而老爸老媽又不反對,反正買菜花的也不是她的錢,Who cares? 隔兩天的假日,和新社區談妥幾樁獲利不差的買賣,施呈勳開著車路經傅家附近,思緒百轉千回後,終於將開過頭的車子回轉,決定到傅家叨擾一頓午餐。 傅老爹和傅媽媽可樂了,熱情地招呼他吃飯,吃完飯還喝了老人茶,兩老這才甘願地回房午睡,將傅雁南和施呈勳扔在客廳裡獨處。 傅雁南將碗盤洗好,一走出客廳發現他早已脫了室內鞋、卷起袖子,光著一雙大腳丫在後院裡以澆花用的水龍頭汲水,旁邊杵著等待清洗的拖把,客廳裡的地板倒是光亮許多。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他好一會兒,才緩緩拉開落地窗,一雙素足踏進庭院,輕巧地趿上後院拖鞋。 「你倒挺自動自發的嘛!」她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後說道。 「你忙完啦?」施呈勳關掉水龍頭,咧開嘴露出白亮的牙。「無功不受祿,平白無故到你家打擾,自然得幫點忙,不然還真不好意思。」 「喲!平常看你吼人氣勢挺旺的。怎麼今天如此卑微?」傅雁南撫著胸口,一副狠狠被嚇到的模樣。 「你……」閉了閉眼,他懊惱地低咒。「那是工作上需要好嗎?你也知道那幾個傢伙皮得要死,你以為我愛喔?靠!」 原以為她是個性子恬靜的女人,沒想到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在與她有些許工作之外的接觸之後,他徹底明白之前的一切全是幻覺。 「喏,不就又來了?」她對於他的某些「特殊用語」頗有微詞,即使跟著傅老爹學技術時,從小到大可說是耳熱能詳,她還是不以為然。 「什麼又來了?」他有說錯什麼嗎? 翻翻白眼,她往旁邊移動一步。「你不是叫我『靠』邊站?」她滿臉無辜。 施呈勳呆愣兩秒,終於弄懂她的意思。 「我的老天!那是『習慣用語』,沒特別意思。」他尷尬地指了指庭院角落的大榕樹,轉移話題。「那棵榕樹好大,種很久了吧?」 「既然沒特別的意思,能不說就別說了。」這男人拗得真硬。冷覷著他的尷尬,但她也不再咄咄逼人,配合地將注意力轉到大榕樹上。「我出生時它好像就這麼大了,過了二十幾年,看起來還是這麼大。」即使伸長手臂、踮高腳尖,她還是連榕樹的枝丫都勾不到。 「要過去看一下嗎?」她抬起下顎、眼兒一勾,問道。 施呈勳莫名地胸口一蕩——那狐媚的眼像會勾人似的,害他神經質地心驚肉跳,心臟差點沒從喉管裡蹦出來! 沒注意他冒出冷汗,她率先往榕樹走去,邊走邊向他敘述那棵榕樹曾伴隨她成長的「豐功偉業」。 「小時候我爸還在樹枝上弄了個秋千,到我高中時壞了,索性就把它拆了。」小手摸上樹幹,她的神情變得好生柔和,柔得幾乎要掐出水來。「以前學技術,沒做好或犯了錯被責駡之後,我總會在秋千上坐好久,它被拆掉時我還躲在房裡偷哭牙幾天泥!」 「哭?你?」跟在她身後的施呈勳,腦子裡自動勾勒出她梨花帶雨的嬌靨,沒來由地胸口一擰,感覺像被狠狠揍了一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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