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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不用了,你先回會場,我自己回家拿,千萬別讓王老闆等太久。」見他凝重的神情,家曼知道這事情一定很緊急。

  「好,那你一定要小心!」他感激地重重吻了下她的額際。

  孔仲言載家曼回到臺北市區,替她招了計程車後,立刻驅車回展覽會場。

  還沒踏進家門,家曼競看見有股黑煙,正從沒有掩上的大門緩緩飄了出來。該下會是失火了吧?她嚇了一大跳,連忙沖進去。

  「爸、媽……」她焦急地喚著父母,循著黑煙來到廚房。

  陳玉蘭一見到女兒,連忙試圖把鐵盆和來下及燒掉的書信、相簿,用腳掃進流理台下。

  「媽,你在燒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陳玉蘭還在努力地藏著。

  真是糟糕!仲言不是說要帶家曼出去玩,怎麼她又突然回來了?

  「我看看。」家曼彎下身子,從流理台下搶回一本相簿。

  好熟悉呀,這是什麼時候拍的照片啊?她輕撫著相簿的封面。

  「別看了,只是一些不要的照片。」陳玉蘭搶著,但家曼卻不肯放手。

  「媽!」家曼生氣地叫著,陳玉蘭只好鬆手。

  家曼看著熟悉的封面,手微微地發抖著。她忽然變得好緊張,仿佛這裡頭的照片與她大有千系,是她記憶拼圖中遺落了的重要拼片。

  她打開相簿,第一頁,全是她和一個男人甜蜜相擁的照片。

  吳……承……書……她顫抖的指腹撫著那張平面的臉,緊鎖的記憶忽然被打開了……

  歡笑、甜蜜、承諾、未來……和承書相戀的點點滴滴,全回到了她腦海。

  但他靜止的心跳,蒼白的臉色,刺耳的救護車呼嘯聲和哭喊聲……卻又刺得她心好疼,無法跳動,不能喘息……

  她的眼淚突然無法控制,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誰,原來她一直都知道他是誰,她是這麼的愛他,為什麼沒想起他?為什麼呢?

  「媽……」她好累、好痛苦,好想回房睡覺……

  和四個多月前一樣的那種無力的倦怠感,又出現了,現在的她,只想長長地睡著。

  「家曼,你都記起來了?」看到女兒哭成這樣,陳玉蘭好難過,卻又忍不住感到欣慰。

  從吳承書出事以來,家曼從沒掉過半滴眼淚,她選擇將痛苦的往事遺忘。現在她終於哭了,這是情緒發洩,也代表著她終於肯面對了。

  「為什麼這些日子我會忘了他?」她自問著。撫著吳承書有些稚氣動作的照片,覺得好心疼、好歉疚。

  她記憶裡明明有吳承書這個人,也深深地愛著他,可是,為什麼這段日子,她完全沒想起他?

  「媽就是怕你想起來難過,才把你和他的東西全藏起來的。」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的心,到現在還會痛,到現在,她依然想逃避吳承書過世的事實。

  她下應該打開這潘朵拉的寶盒,裡面剩下的不是希望,而是痛苦,她應該繼續遺亡心的……

  「唉——想起來也好,媽才不用每天藏這些東西,藏得心驚膽跳的,就怕你發現後會再昏睡不醒。」陳玉蘭心疼地替女兒擦著淚。

  「昏睡不醒?」家曼幽幽地看向母親。

  「那天你從醫院回來,就開始睡覺,睡了三天三夜才醒來,我和你爸還以為你吃安眠藥自殺了,嚇死我們了。」

  家曼想起來了,那天,她只知道自己好累,身體好重,只想睡覺。

  「承書的告別式呢?」她淚下停,又翻了一頁。其中一張,是吳承書偷親了她一下,卻被身邊朋友拍下。

  「他父母怕你受不了刺激,不讓你參加。」

  「吳伯父和吳伯母,他們好嗎?」

  「承書的告別式後,他們就立刻移民去溫哥華,離開這個令他們傷心的地方。」

  唉——人一旦碰到傷心難過的事,就只想著要離開和遺忘。

  家曼點點頭,連她都承受不了了,承書的父母怎麼能忍受得了!

  「他們說你還年輕,又死心眼,忘了承書也好,要爸媽別讓你記得承書。」

  「嗯……媽,我好想睡覺……」家曼淚流下停,卻輕輕地打了一個呵欠。

  「不行!」陳玉蘭嚇到了,她拍拍家曼的臉。「女兒呀,你不能睡,你睡著了,仲言怎麼辦?」

  她真怕女兒想起了承書卻忘了仲言,逝者已矣,來者可追呀!

  仲言?「我不知道……」她一臉茫然。她也愛著這個男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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