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鐘璦 > 邪王戲冬 | 上頁 下頁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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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她的呼吸被那只大掌給阻斷,缺氧讓她腦中嗡嗡作響,壬冬墨就是不肯照著他的話做,反而認命似的閉起了眼睫,像在等待斷氣的那刻到來似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是場意志力的對決,也是情感的賭注。耶律齊的雙眼佈滿紅色的血絲,怒視著那張倔強的美麗小臉逐漸的由紅轉青,眼看著就要魂飛魄散……「該死!」他懊惱的低咒,霍地鬆開了鉗制著她的手,將怒氣轉向了一旁的桌面,用力的擊碎那張紫檀木做成的圓桌。 新鮮的空氣霎時大量的灌進壬冬墨的喉嚨中,讓她忍不住劇烈的乾咳起來,黑暗的祖母轉回光明,她仿佛自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魂魄差點兒就要被扣留在陰暗的地底,轉不回人世了。 她咳得眼淚直流,胸部上下急促的起伏,短暫的缺氧讓她的身子虛弱得搖搖欲墜,不自覺的倒向前,被他攬入懷中。 視線集中在那白皙頸項上的紅色指痕,耶律齊的胸口陡地揪痛,甚至感到一絲絲的自責……不,都是她的錯,誰要她冒犯龍顏,總是要觸怒他? 「這只是給你個警告,下回就沒這麼好說話了。」感到自責與憐惜讓他沒來由的氣惱了起來,聲音冷硬的道。 「我……咳……我從不奢望一個君王會有什麼寬大的心胸,你不需要給我任何警告。」她抬起噙著淚的瞳眸,依然頑強不服輸。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他的的確確嚇到她,也傷到她……的心了。 她的堅強中帶著脆弱,耶律齊不懂為什麼她的神情會如此的絞痛著他的每一根神經,讓他直想承認是自己太霸道,是自己的無的放矢,是自己誣陷了她! 天,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這種他從未有過,也不該有的軟弱情緒? 耶律齊心亂如麻,霍然推開了壬冬墨,在她漾著水色的眸光下倉皇逃離,再沒勇氣回首多望她一眼,就怕他這一望,將無法自製的陷溺在那兩片深潭之中,沉淪……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護國郡主趙絡因屢屢違抗聖命,口出狂言穢語,故令於即刻起遷出鳳儀宮,撤去丫環隨侍,靜候發落。 欽此謝恩。 「謝萬歲萬歲、萬萬歲。」環兒見壬冬墨神色恍惚,仿佛聽若未聞似的,連忙叩首高喊,幫主子領旨。 「你趕緊把該拿該帶的東西整理好,帶她去內院廂房安置,不要再留在這裡,否則讓皇上知道了,降罪下來,沒人擔當得了呀。」宣讀聖旨的公公簡單的交代了環兒幾句,便轉身離開,仿佛怕受到什麼牽連似的,走得飛快。 捧著聖旨的環兒仿佛拿著燙手山芋似的,想丟又不敢丟,只有無奈的將它好好的安放在桌上,轉向仍怔忡著的壬冬墨,小心翼翼的喊了聲,「主子……主子?」 糟糕,主子該不會是嚇呆了吧? 壬冬墨潰散的瞳眸緩緩的凝聚成一點,蒼白的臉上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環兒,你也聽到了,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你的主子,你也不用跟著我受欺負了。」 「我……」環兒難掩難過的道:「我永遠都是你的丫環,只要你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儘管吩咐,就算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的確,一開始她並沒有把這和親新娘當成一回事看待,可經過了這些日子,原本的心態早已改變,她是真的視她如主。 「謝謝你,環兒,不過我們以後不需要再維持主僕的關係,而是朋友呀。」壬冬墨感激的彎彎唇,反正她習慣的身份並非主人,而是同樣的丫環。 「不不不,這怎麼可以,環兒擔當不起。」環兒連忙搖頭否決這個提議。 壬冬墨輕輕的拍拍環兒的肩頭,不與她爭辯,接著不發一語的走進房內收拾著細軟,一點兒都不想再多留在這鳳儀宮一刻。 環兒跟著壬冬墨走進房中,沉默的幫她整理了簡單的衣物之後,又無言的領著她走向後宮內院,一個破舊到幾乎荒廢的廂房前,轉身面對壬冬墨,同情的道:「就是這裡了,主子……」 「我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冷宮是嗎?」她環顧四周,自嘲的牽扯著唇畔。她該高興的不是嗎?畢竟,一直以來她所期盼的,不就是被遣返故鄉,或打入冷宮嗎? 可為什麼此刻的她卻會感到失落哀傷,好像失去了什麼似的緊揪著心呢? 「呃,不是不是,皇上可從來沒將任何人打入冷宮呐,說實在的,就連後宮嬪妃他都很少接近,根本就不需要有冷宮存在的。」環兒連忙安慰她道。 這倒讓她微微的詫異了,心中忽地閃過一抹舒坦之氣,不過她並不想深究這種感覺所為何來,「這些都不關我的事,以後我不想再提起這個人了。」 「主子,你為什麼要這麼討厭皇上呢?依奴婢看呀,這皇上不但長得俊美無儔、威武勇猛、體格高壯,怎麼看都是個人中龍,找不出一丁點的缺點;若是我啊,早就被他迷得七葷八素,認不得自己是誰了啦。」環兒提著收拾好的細軟走進廂房內,大感不解的邊走邊道。 壬冬墨眼神一黯,嘴硬道,「在我眼裡他只是個殘暴霸道的君王,缺點一大堆、優點沒半處。」 「噓。」環兒聞言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要她噤口,「天呐,主子,依你這樣說話的方式,皇上竟然還會容忍你而沒有刑罰你,這就是個天大的恩澤了。」難怪皇上會這麼生氣,將她逐出鳳儀宮了,唉! 壬冬墨不置可否的抿抿唇,腦中浮現了那張帶著暴戾邪惡的俊容,心緒複雜的低頭整理自己的衣物。 寒風颼颼的吹進沒落的舊宅,仿佛也吹進了她空蕩蕩的心坎裡,掀起了一波波無名的惆悵。 壬冬墨的身份地位一夕之間由雲端跌入了穀底,不但被撤掉了伺候她的丫環,還被逐出鳳儀宮,這種轉折看在雲大娘的眼裡是暗暗的籲氣放心,看在霞貴妃與其他嬪妃的眼裡,則是幸災樂禍與譏笑嘲諷。 至於壬冬墨自己本身倒是沒有多大的感覺,反正她本來就是個丫環命,現在也不過是恢復了本職罷了,沒什麼值得憂愁的。 然而在她心中的確無可否認的盤踞著一抹難掃的烏雲,尤其在每每見到耶律齊,被他淡漠奚落對待的時候,那股窒悶之氣就更加的濃郁,幾乎讓她無法招架,只能落荒而逃。 輕輕的歎了口氣,壬冬墨用手輕托著杏腮,想起昨日耶律齊用膳時將她召去,又不免發生爭執對立,她的心就沉甸甸的,怎麼也無法舒坦,腦海中浮現的都是那張帶著怒意的俊容,還有那片曾親匿碰觸她的灼熱唇瓣……天,她竟然會想念他的「輕薄」?光這一點認知就足以令她羞愧得無地自容,怎麼還可以容許自己繼續往內心探索著那抹愁緒的緣由呢? 唉……壬冬墨又歎了聲,硬是將腦中常駐的容貌給抹去,起身準備隨時可能響起的傳召。 「叩、叩。」一陣細微的聲響自門扉上傳入。 「誰?」壬冬墨遲疑的走近了門扉,將耳朵貼在門上問著。 「我是韓仲謀,曾跟你有過一面之緣,請開門讓我進去。」低沉的男子聲音悄聲應道,神秘兮兮的。 韓仲謀?不就是環兒曾提起的那個漢人謀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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