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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主子……」章芸在藺兆祀的腳即將跨過門檻之前喊住了他。

  他停住腳步,但是並沒有回頭,也沒有應聲,他在等她解釋喊住他的理由。

  「我……奴婢不知道哪裡是下人房。」她觀察過這個房間了,考究的擺飾,比起成夫人的寢房還高貴堂皇,這樣的地方,絕對不會是她這種丫環的棲身之處。

  「我有叫你去其他地方嗎?對了,桌上有瓶傷藥給你。」藺兆祀冷冷拋下話,便跨步走了開去。

  他的意思是,要她留在這裡了?章芸感到迷惑,從小到大,她還沒有在這樣的環境中久待過,除了幫成夫人整理寢房之外。

  這間房內四處可見名貴的瓷器擺設,炕床上方是由精緻雕工刻成的龍鳳圖樣環繞,兩旁則垂墜著兩道紅色的絲綢帳幕;手工刺繡而成的床單、枕套,是一對鴛鴦戲水的花樣,這像是間充滿喜氣的新房。

  一點一點的困惑逐漸在章芸心中擴大,奇怪了,她究竟是來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方,還有他……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呢?

  涼風自半敞的窗吹入,她不禁機伶伶的打了個寒顫,卻不知這寒意是因風而起,抑或因他而起,那個謎樣的男人呵……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藺兆禎冷冷的聲音在書齋中回蕩,聽得出他十分的不悅。

  「是呀,兆祀,你這根本是在開玩笑嘛。」利敏擔憂的望瞭望丈夫仿佛結霜的神情,又看向一臉毫不在乎的藺兆祀,歎口氣道:「說真的,若你真喜歡那個丫環,也不需要給她什麼名份呀,你要把她留在身邊,方法多得是。」讓她當個妾也就足夠了。

  「你們莫忘了曾答應過我什麼。」藺兆祀早料到兄嫂會有這樣的反彈,不過,他當這是他們自作自受,他不過是照著他們的話去做罷了。

  藺兆禎聞言終於知道為什麼他要堅持自己找新娘了,原來用意在此。

  「你實在太不像話了,先是故意在成府跟成夫人當眾調情,讓成老爺下不了臺,現在又將人家的丫環要了過來,說要跟她成親,這根本就太荒謬了。」藺兆禎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一張臉漲得通紅。

  「兆祀,這次連我都幫不了你了,不管怎麼說,我們藺家在京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你這個定甯王如果真要娶妻的話,京中的王公貴族怕不一擁而上,爭破頭的為自己的女兒訂下這門親事,哪輪得到一個小小的丫環?」利敏和緩著口吻,試圖想要勸消他的打算,雖說她一向主張丫環也有尊嚴,但是,一個王爺跟丫養成親,這實在是不合禮教呀。

  「你們不用多說,我說過,要我成親可以,但是,新娘將是我自己找到的人選。」藺兆祀一派的閒適,跟兄嫂的激動呈現強烈的反比,「不過,要我改變主意,也不是不可能的……」他故意拉長了尾音,吊胃口道。

  藺兆禎沉默的盯著藺兆祀,他怎會不清楚弟弟的性子,這個「不過」,想必又是另一個鬼主意的伏筆。

  「不過什麼?只要你打消念頭,不要再說什麼要娶一個丫環的渾話,什麼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倒是利敏沉不住氣,急著追問。

  藺兆祀微微扯了扯唇角,緩緩道:「除非我不成親。」這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該死!」藺兆禎咒駡了聲,他就知道這傢伙打的是這個主意,而這次,他絕不打算讓步,「你不可能不成親。」

  「兆禎……」利敏低呼了聲,這下子,他們的談判肯定是破裂了,「兆祀,你可要仔細想想呐,那個姑娘除了是個丫環,身份不符外,你沒聽成夫人說,她跟成老爺之間似乎有曖昧不明的關係,難道,這樣的妻子,你也願意要?」這是她最後的努力了,若再無效,她也沒轍了。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藺兆祀故作無所謂的揚揚唇畔,心中卻不自覺的感到不悅。

  「好,你真執意如此,我也無話可說,你就挑個日子吧,我等著為你主婚。」藺兆禎氣昏了頭,衝口道。

  「臣遵旨。」藺兆祀嘲諷的鞠了個躬,未待他們反應,便轉身走開。

  「兆禎,你這不是在跟他賭氣嗎?」利敏憂心忡忡的蹙著眉,這下事情難以收拾了。

  「別管他了,這是他自己選的,後果他自己承擔。」藺兆禎搖搖頭,長歎了口氣,一切就看兆祀自己的造化了。

  難得的暖日撥開了寒冬陰暗的厚雲,悄悄的露出臉,四射的光芒自窗櫺躍進了房內,照上章芸酣睡的白皙臉蛋。

  「主子,請起床更衣了。」

  一句輕柔的低喚聲將章芸自睡夢中驚醒,倉皇的瞪大了仍惺忪的眼。

  糟糕,她怎麼不小心在炕上睡著了?被主子知道了,那還得了?提著一顆心,她趕緊翻下床,跪在炕前,低垂著頭,畢恭畢敬的道:「奴婢該死,在主子的炕床上睡著了,請主子恕罪。」她剛剛聽到有人在喊主子,肯定是這間房的主人回來了。

  「噗!」輕笑聲自章芸的頭上罩來,跟著,又傳來一句輕輕的斥責聲。

  「櫻兒,不許無禮。」

  「是,繡大姊。」道歉的是發出輕笑聲的櫻兒。

  「主子,請您起身,讓咱們為您更衣梳洗吧。」

  「是呀,主子,您再跪著,可真是折煞咱們了。」

  一句句的輕喚聲傳入章芸的耳中,讓她開始感到有些困惑,奇怪了,她們怎麼好似在跟她說話似的?

  「主子,我是繡香,她是櫻兒,以後就由我們兩人服侍您了,現在請您站起身,好讓我們完成王爺交代我們做的事情。」繡香見章芸一直垂著頭跪著,索性也跟著跪下,在她耳邊說道。

  真是在跟她說話?!章芸不禁微微一愣,倏的抬起視線,對上繡香的黑眸,「你、你是在跟我說話嗎?」不會吧,她們怎麼會叫她主子呢?

  繡香微笑的點點頭,輕聲道:「是的,除了您,還會有誰呢?」

  「對呀,主子,我們當然是在喊您嘍。」櫻兒暗忖,這個主子還真是好玩,迷迷糊糊的,連人家在喊她都不知道。

  章芸遲疑的說:「這……我想你們一定是有所誤會了,我不是你們的主子,我只是一個奴婢罷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們一定是搞錯對象了。

  「我們不會搞錯的。」繡香輕柔的將她扶了起來,拉坐在椅上,一臉的笑意,「是王爺叫我們來服侍您的,怎麼會搞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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