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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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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利刃般的冷酷視線掃了她一眼,強抑著將她碎屍萬段的衝動,晁霆的聲音自齒縫中迸出,「我是要你滾出晁府,不過,你必須去衙門投案。」 「不,我死也不會去衙門,你好狠的心,竟然要我主動去送死?」她就知道,事情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善了。 「由不得你。」晁霆冷冷的朝外頭大喊了聲,兩個家丁旋即應聲走了進來,等候指示。 「帶她去衙門,告訴縣令,我會親自上門向他說明一切。」 「是。」兩個家丁強硬的架起掙扎不已的心娘,遵令的押著她往外走。 「晁霆,我恨你、我恨你……」 隨著心娘被帶走而逐漸遠去的身影,她的淒厲泣喊聲也漸漸的消逝,可晁霆心中的自責卻越來越濃烈,幾乎遠遠超過他所能負荷的極限…… 心娘被關進衙門大牢等候審判,而一干起哄圍捕紀嵐的下人也被一一遣送出府,只留下少數沒有參與行動的僕役與丫環,整個晁府霎時冷清了一大半,整日只聞晁老爺的輕歎聲,與晁夫人的低泣聲。 畢竟失去了一個女兒,而今惟一引以為傲的兒子也淪落成這般模樣,比起馨姬過世時的頹廢有過之而無不及,對晁家兩老來說,剩餘的日子也僅僅是一頁頁悽楚罷了。 「老爺、夫人,霆還是一樣整日買醉、不踏出『雷霆居』一步嗎?」蕭睿走進晁府大堂,神色跟兩老一樣的凝重。 「唉,沒有用了,霆兒現在整個人都沉浸在濃濃的罪惡感中,誰都無法把他拉回來,除了……唉,這也是不可能的事了。」晁老爺長歎了聲,蒼老的臉上似乎又添加了不少的皺紋。 「嗚……我還以為晁家就要否極泰來,一切都會逐漸變好,揮別姬兒驟逝的陰影,沒想到……嗚……」晁夫人眼眶一紅,眼淚又哀哀的滑落下來。 蕭睿濃眉緊緊的糾結在一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晁霆好不容易才自馨姬的死亡陰影中站起來,可這回又碰上嵐嵐的問題,唉,這打擊實在是不小。 「您兩位請放心,讓我再去勸勸他吧。」蕭睿軟聲勸慰著兩位老人家,輕歎一聲,轉身走出門,正想轉向「雷霆居」時,卻讓飄香給攔了下來。 「蕭公子,呃,飄香有話想說,可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他記得她是跟嵐嵐交情不錯的丫環,聽說這次心娘的狐狸尾巴也是她揪出來的,輕輕的揚唇,蕭睿點頭道:「你說吧。」 「是、是這樣的,有件事我實在是不知道該不該說,可不說,又或許會扼殺了找回嵐嵐惟一的機會,可霆少爺又不准許任何人接近他,迫於無奈之下,飄香只好找您商議了。」飄香咬咬下唇道。 跟嵐嵐有關?蕭睿不禁一急,忙道:「怎麼說?你仔仔細細的告訴我。」 「嗯。」得到蕭睿的鼓勵,飄香頓時感到勇氣十足,流暢的道:「嵐嵐曾告訴過我,她不是屬於這個時候的人,她說她是什麼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我本來都覺得她應該是傻了,要不就是瘋了,可那日見到那異象,又想起她說過的話,我突然覺得她或許說的是真的,她是回到她的時代去了吧。」這是她這段日子以來想到的結論。 蕭睿怔忡住,「這、這太荒謬了吧……」 「不,一點都不,蕭公子可以回想嵐嵐的言行舉止,就可以知道她跟咱們有多麼的不同,自然她絕對不會是狐狸精幻化而成,那,也就只剩下這個可能了,而且,嵐嵐實在不像是個會打誑語的人。」飄香急切的想要說服蕭睿,「雖然這個法子流於怪力亂神,可是說不定真的可以找祭司開壇試試看,將嵐嵐從那個世界找回來呢?」她眨眨雙眼,期盼的等著蕭睿的回答。 「這……」蕭睿掙扎了半晌,雖然飄香所言實在匪夷所思,可現下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說不定真的能找回可以打開晁霆心鎖的鑰匙呢? 「好吧,我馬上去找祭司,準備開壇求人!」 湛藍的晴空上沒有一絲絲的白雲飄過,只有藍得無邊的水色漾著,悶熱的空氣中偶爾拂過間歇的涼風,稍稍紆解了杵在豔陽下的炙熱。 「這、這真的妥當嗎?我的意思是說,這天氣明明這麼的晴朗,有可能會產生如同那日的異象,把嵐嵐帶回咱們的身邊嗎?」晁夫人憂心忡忡的左顧右盼,擔心的瞅著失神呆坐在一旁,硬被蕭睿架到院中來的兒子。 要是這個法子再失敗,那她的霆兒可能一輩子都要這樣恍恍惚惚的渡過了,一想到這點,她的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 「夫人稍安莫躁,咱們總要抱著一絲希望呀。」晁老爺連忙上前安慰著妻子,可眼底深處同樣也閃著疑慮與不安,他活到這把歲數,還沒聽過這等荒誕莫名的事。 院中央,蕭睿正肅穆著神色瞅著眼前的祭司與祭壇,「你確定瞭解我的意思了?」這位祭司是當今有名的術士,深受皇上的倚重,他是透過漾漾的關係才得到他的首肯,幫他施法。 祭司冷睇蕭睿一眼,淡淡道:「上古早有記載,能使人掉落陌生的世界,也可使人回轉,只不過,我需要那人的毛髮或血液就是了。」話雖如此,但他並沒施過此法,自然無法確保成功與否。 「可是咱們沒有……」一旁的飄香著急的道。 祭司舉起手制止她繼續說話,輕蹙眉,「就是這樣才麻煩,所以我也無法保證這儀式是否能成功就是了,況且,也得看看那人是否有意願回來。」剛好他們的欠缺祭品,讓他有失敗的藉口。 「也罷,那你就試試看吧。」蕭睿輕輕頷首,走至雙眼平視前方的晁霆道:「霆,振作一點,嵐嵐會回來的。」 晁霆空洞的滕了蕭睿一眼,面無表情的仰頭凝視藍空,心灰意冷的他早已不奢望能夠得到任何救贖了。 在聽到心娘充滿怨毒的一番話後,他才赫然發現原來這始作俑者竟是自己?是他讓這一切的悲劇發生的,若非他無心卻依然收了心娘入房,心娘也不至於因為得不到他的真心而瘋狂,呵,原來嵐嵐早知道三妻四妾的惡果,才聰慧的堅持自己必須是惟一。 可當他終於明白自己只需要她這個惟一時,她竟消失在空氣中,難道這不是上天在對他的懲罰嗎?該死,他願意承受一切懲罰,只要讓嵐嵐回到他身邊。 祭司燃起巨大的香燭,閉起雙目,口中念念有詞的咕噥著,一旁的晁家兩老與蕭睿、飄香,個個莫不掛著急切擔憂的神色等著氣氛的轉變,可天氣依舊晴空,絲毫沒有半點兒變幻的跡象。 香燭逐漸的燃燒,不知何時,已燒過半,跪在祭壇前的祭司額上已冒出點點汗珠,他不安的拭去汗珠,準備放棄施法,腦中則思考著等會要怎麼跟大家解釋這次的失敗,才不會有損他的威望。 晁霆咬緊牙,雖然心中早已抱著失望的準備,可真無法可施,卻又忍不住湧起椎心之痛,難道他果真要跟嵐嵐相隔兩處?他霍的仰天長嘯,沖到祭壇中央,掃開一桌的香燭祭品,怒吼道:「若老天不許她回來,我又何必祭天?」 「霆兒,你快快住手,不要激怒老天爺呀。」晁老爺與晁夫人連忙上前阻止兒子的大不敬,而一旁的祭司早已被晁霆給嚇得臉色發白了。 「霆,鎮定些。」蕭睿跟上前安撫好友。 「呃……你、你破壞了這場儀式,所以、所以勢必失敗了,這、這不關我的事喔。」祭司連忙撇清關係,晁霆的魯莽,也省掉他找藉口的麻煩。 「喂,你這個祭司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明明就是你的施法沒成功嘛。」一旁的飄香難掩失望與沮喪,沖上前跟祭司理論。 頓時整個院中充滿爭執與混亂,豔陽下,空氣中彌漫著失望與心碎的痛苦,沒人注意到樹叢後的微微晃動與忽爾卷起的旋風,直到熟悉的清脆嗓音響起,霎時震懾住眾人的一切舉止,個個瞠大眼睛,緩緩的將視線轉向那個自樹叢後走出來的纖細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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