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針葉 > 淺葉情深 | 上頁 下頁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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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誇她嗎?她只不過在夏無響打擾時施了小小的定身咒,讓他動彈不得,若夏無響狠下心來真要傷她,她不敢保證能安然無恙。對上莊舟淡笑的眼,淺葉放下瓷杯,咬住唇邊突然出現的梨,回送梨人一個謝意的笑。 木家兄弟坐在莊舟身側,一聲不吭得令人奇怪。他們在夏無響面前的話可多了,如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拾,緣何到了葉晨沙面前就如悶葫蘆般?打量完茶樓的客人、小二、掌櫃和樓梯後,淺葉已吃下五六塊梨果,正想著夠了,就聽葉晨沙冷冷哼了聲,對莊舟道:「為什麼茶樓裡有這麼多人?」 茶樓本就供行人休息解渴之用,人多了掌櫃才高興呀,他們不也是上茶樓解渴休息的嗎,他的問話好奇怪?淺葉眯起眼,不太理解,也無心多問。 掃視茶樓,莊舟唇邊掛著笑,低聲道:「五少,左邊角落處那位灰衣公子,屬下曾見過一面,江湖上人稱『厭武書生』施大,為人陰晴難定不辨正邪。他鄰桌的三人倒是面生,此三人呼吸沉緩,應算得上高手,其他茶客不過是些走卒販夫。」 盡職為主子解釋著,莊舟臉上並無駭意。高手又如何,若是沒有敵意,兩方相安無事,若是故意找碴,那就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這種事他可是路熟徑通的行家裡手。 「豔舞書生?」奇怪的稱號引來淺葉凝眸,「你是說那個灰衣的長髮男人跳起舞來很……美豔?」怎麼看也不像,長得雖然秀氣,卻稱不上美豔,臉下還有一圈青髭呢,比不得葉晨沙漂亮。 「不是跳舞美豔。」咳出口中的茶,莊舟忍俊不禁,就連葉晨沙亦拉出越來越大的笑弧,「他自言極厭武功,與人交手只是一味躲避,偏偏無人能傷他,故江湖人送他一個『厭武書生』的稱號。」 「他姓施名大嗎?」很沒氣勢的名字。 「不,他應該有名,但自他出現以來,只道自己姓施,家中排行老大,為了叫得方便,人多稱他施大。」 淺葉聽著莊舟解釋,眼角不受控制瞟向被稱為施大的男子,適巧對上他梭巡的目光,卻見他先是一呆,然後眉目突皺,視線越過她看向身後。 他在看……葉晨沙啊!側首看向身邊的男人,淺葉視線重回他臉上,小手慢慢蓋在他唇上,輕輕打著圈,一寸一寸移到左頰,再一寸寸移到右頰,明眸中閃著滿意。比起施大頜下的一圈青髭,還是他的臉上光滑,不但看著舒服,摸著也舒服。 「淺淺?」她突兀的舉動並未惹他不快,只是奇怪她為何想親近他。 「葉晨沙,不許留鬍子!」雖說他總是將臉上弄得乾淨光滑,今日見了其他男人臉上的胡碴,她實在很怕有一天他也會如此。 趁著小手在臉上輕撫,他咬著如飛燕躍水的纖白細指,含笑點頭,顧不得他人好奇探研的眼光。 她第一次主動向他要求,他怎會不答應?至於施大盯著他不放的眼,鄰桌三人袖中暗暗緊握的拳,樓中客人自以為低聲的竊竊私語,實在很不值得在乎。 正當茶樓中一片嗡嗡聲,空中乍然劃過一道細微的聲響,等人們聽到一聲「哢啦」,就見到一隻竹筷釘在白袍男子桌前,只差半寸便可刺穿他擱在桌上的手。 原本撫摸男子的美姑娘頓了頓,拔起竹筷打量起來。緊接著,一道緇色人影從角落飛躍而起,手中的大刀夾著呼呼氣流,砍向白袍男子。 白袍男子笑擁美姑娘,面對飛來的大刀一動不動,活像飛來的不過是只蒼蠅。就在眾人驚呼懸于口邊之際,大刀似乎被人淩空捏住,硬生生拐了方向,「當」的一聲砍在茶樓木柱子上,拿刀的人連帶著被甩撞上木柱,在地上滾了五圈。 「可惡!」滾完五圈的緇衣青年狼狽抓起,撫著發麻的右臂低咒。他正是施大鄰桌三人中的一人。 「阿心住手。」略顯年長的緇衣男子叫住爬起欲再沖的青年,掏出銀鈔放在桌上,慢慢站起轉身,走向葉晨沙,「白衣冠面,玉帶青草,請問閣下可是淺葉殺手之主葉晨沙?」 原本帶笑的臉淡下,葉晨沙仍在笑,卻不達眼裡,「找葉某何事?」言下之意已然承認自己正是殺手之主。 「十年前,奉化城梁燕山莊八十五條人命,可是閣下所取?」緇衣男子年約二十,腰間懸著紋龍青玉劍,左臉一道醜陋的疤痕破壞了他淡漠有禮的形象,平添一抹痛苦。 「梁燕山莊?」手指在桌上扣了兩下,葉晨沙看向莊舟,臉上明明白白寫著「那梁什麼燕的是哪棵蔥」? 吸了口氣,莊舟眼一轉,開口道:「梁燕山莊,奉化兩大山莊之一,以輕忽縹緲的飛燕劍法聞名江湖,十年前因得罪仇家,全家八十五口全部被人割破喉管失血而亡,官府只見屍首不見兇器,將其列為江湖仇殺,一年後案卷束之高閣,再無人問起。」 「割破喉管?」聽莊舟說完,葉晨沙傾頭思索片刻,似乎有了印象,「八十五嗎?我記得……應該是八十六。」 他的話無疑承認了緇衣男子的問題,刀疤微微抽搐,男子身後的青年面有憤色,剛才偷襲的青年亦是皺眉生怒。 「想必閣下就是八十六中漏掉的一人。」聽了葉晨沙的話,莊舟只有按額撫痛的分,「不知如何稱呼?」 「梁間燕。」抽出長劍,男子挽起劍花,劍尖停在葉晨沙鼻間兩寸處,「葉晨沙你記下,今日殺你的,是我梁燕山莊的梁間燕,見了閻王可別喊錯冤叫錯名。」 梁家老頭為兒子起名也真簡單,如果沒記錯,當年死了的梁家當家應該叫梁上燕。莊舟綴口茶,暗忖著,見葉晨沙滿不在乎,他也不便多語。 梁間燕舉成劍字訣,正要刺向葉晨沙,身邊卻傳出一道顫抖卻絕對堅定的聲音:「這位客官,你們若要打鬥,還請離開我這小小茶樓。在下小本生意,經不起各位大俠的雄風劍氣。」略顯臃腫的中年老闆哈著腰,眨著可憐兮兮的淚眼哀求。 聽了他的話,梁間燕怔了半晌,才緩緩收回劍,沖一臉事不關己的葉晨沙道:「有膽就與我去無人處,本公子今日定要取你性命,以慰家父家母在天之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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