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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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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又樂提著零食和藥品跟在柳秋沐身後。安靜地隨他們來到車邊。她拉扶車門,讓他能體貼地將姚水洛扶入後座。 安置好姚水洛,他以為她會一起上車,未料她將藥品放在前排右座上,「啪」地合上車門。 先沖車內的姚水洛搖搖手,她轉身,看向皺眉的男友,輕聲說:「你們先回去吧,好好照顧她。」 「你呢?」他臉色微青。 「看電影。」她抬了抬手中打包的零食,抿嘴一笑,「再見。」轉身走了數步,一道人影攔在前面。 「又樂!」濃眉緊鎖,他的氣息有些壓抑,「生氣了?」 她不點頭,也不搖頭,展顏微笑,繞到他身後,將他推向汽車。透過後車窗的玻璃,可見一張我見猶憐的蒼白小臉。笑出聲,她道:「好啦,快點送水洛回去,她需要好好休息。我想應該不需要我了,電影票不能浪費。」 「又樂……」他停步轉身,兩手捧起她的臉,「乖,別生氣好不好?一起回去。」確定她在生氣,因為這次約會又是一半。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她掙開他的手。 皺眉微惱,他的語氣不覺加重:「乖,又樂,別無理取聞。」難道要他送水洛回家而把自己的女友丟在一邊?這種過分的事,怎麼可能。 「我……無理取聞?哼!」她揚眉。 「又樂……」 「啊,我無理取鬧。」 譏諷的語調刺得他眉心抽搐,「又樂,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 兩人推推阻阻之間,姚水洛從車內走出來,怯怯道:「抱歉,是不是我……」 「不不不。」拉扯的兩人異口同聲地否定。 美麗受傷者的過意不去,反倒更顯得她的小氣了。將姚水洛重新扶上車,也將他推到司機位置,她揚眉,「好好照顧水洛。」不理他的表情,她將笑臉轉向姚水洛,細細聲說著:「好好休息,我稍後再去探望你。」 體貼地替他關了車門,仗著姚水洛在後排,想他也不會讓姚水洛太難堪。果然,他表情陰鬱地搖下車窗,眼睜睜看著她走出醫院停車場。直到確定她坐上TAXI離開,他才發動汽車。 觀後鏡裡,他瞟到自己難看的表情。 不高興嗎? 的確有點。 坐在黑漆漆影院裡的女子咬著爆米花,心思並不在影片宏大的畫面上。 多出的一張票,沒退。前前後後都是相倚相擁的情侶,而她的身邊,空無一人。 是無理取鬧嗎? 她不知道。 剛才,她不想放人的,因為他給了她希望,如今卻又親手打破希望。姚水洛車禍,無論如何,幫是肯定要幫的,她也知道不可能強行留他一起看電影,今天的約會更是不可能。可她並不是一個大方的人,看到男友毫不猶豫地抱起姚水洛,還是「公主抱」那種,心裡或多或少總還是有些…… 情緒。 Dano不是一個浪漫的人,看到天上的雲,他會想到始祖鳥,看到雨水在玻璃上的碎花紋,他會想到大腦紋路。他收集的東西也很奇怪——各色沙子,業餘愛好更奇怪——寫訃聞。有時,一提訃聞,他就眉飛色舞,神采飛揚。他的外表和氣質給人的感覺的確很情調,其實他不聽藍調,不聽薩克斯,喜歡玩遊戲,而且私下出口成「章」。 世界上有脾氣好的人,和脾氣不好的人。脾氣好的人又分脾氣真好的人,和脾氣假好的人。脾氣真好的人,又有理性和感性之分。Dano就是那種脾氣真好這一類中的理性者,也就是說,他會罵人,但看場合。 他有那麼一點表裡不一,他熱心,樂於助人,偶爾還有點可愛。 「她們說約會的時候,我常常約到一半卻因為朋友的一通電話離開,將她們扔在一邊。而且不止一次。散兒說我重朋友勝過重情人……啊不是不是,又樂,我是說……我會很專一的。」 如今回想他生病那次說過的話,才發現,那話,真誠得讓人咬牙。 這就是她的……騎士? 歎口氣,勞又樂將最後一顆爆米花塞進嘴裡。 一個人看完電影,再一個人逛商城。櫥窗內,國際設計師新出品的珠寶那麼耀眼,從時尚之都刮來的時裝風那麼漂亮,精巧的手錶,精緻的皮包,看起來都那麼賞心悅目。她買衣服,買面膜,買內衣……不知這樣算不算情緒發洩,但她是很量力的啦——量錢包而為,只買自己需要的東西。 提著大包小包回家,下車,天已經黑了。翻出電話,她發現有20通未接來電,號碼不外乎一人——Dano。 她承認,是故意將電話調成震動的。有情緒,不想聽。 走過木棉道,走到樓門前,她掏鑰匙之際,一道人影出現在她身後。 「又樂……」 「啊——」低叫轉身,她驚慌地瞪著走路無聲的人。 他還是白天那套衣服,表情很臭,眉宇間有一絲疲憊,不知在樓下等了多久。可是,他的動作卻很輕柔,默默勾過她手中的大包小包,方便她找鑰匙。 覷他一眼,她開門,任他跟著上樓、進屋、關門。他將大小包放在沙發上,盯著她走來走去的身影,並不開口。 沉悶的氣氛令人難受,想了想,她先開口:「你不用照顧水洛嗎?」 「她吃過藥了,在休息。」他的聲音有點幹。 「哦。」她想不出有什麼可說的,乾脆緘默,卻不料他卻氣衝衝地開口詢問——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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