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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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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瞥到客廳牆角有一盤國際象棋,那些棋子在黑白方格的棋盤上搖搖晃晃,像不倒翁。心中小小好奇,她一邊點頭表示自己在聽,一邊走到棋盤邊。老實說,除了鬥獸棋,國際象棋這類考驗腦力的高難度複雜棋路,捏著棋子她就傻掉。 但是,不會下,會看。 棋盤每個方格都微微向下凹,所有棋子的下面都是平滑的半圓弧,完全就是一副不倒翁國際象棋嘛。棋子她也認得,雖然滿盤的黑黑白白,她至少知道國際象棋的六種子:國王,王后,城堡,主教,騎士,士兵。 她伸出食指推推一個士兵棋…… 搖搖晃晃…… 「這是一套印章。」他的聲音悄悄出現在她身後。 「不是國象嗎?」她又推了一下白子國王。 「也是。」他低頭拿起一顆棋子,想了想,走出一步,「它是國象,也是印章,還是不倒翁。」這棋是Ank在年終宴上抽獎得回來的,放在廳裡當點綴,他們想到的時候,可以走一步,只是你走一步我走一步,這盤棋到現在還沒下完。每個棋子底部都有一個小蓋,旋轉扭開後,底座是印章石,可以依照你喜歡的設計雕成印章。他們三人各自選了一種棋子,其餘的則是空白。 聽著他微微沙啞的聲音,耳朵裡酥酥的。她將白子國王提起來,屁股向上,扭開,果然有幾個字紋。 將印章朝向他,「誰?」 「你猜。」 「……我可以蓋出來看嗎?」 「當然可以。」他找來幾張白張,坐在餐桌邊,一邊喝粥一邊看她興致勃勃地在紙上蓋印章。 有印章的棋子其實不多,她一個一個扭開,找出來的只有白國王、黑主教和白騎士。 印,印,印!她將所有印章蓋在白紙上,拿起來一看——好,都是她不認識的字。 「嗯……」她已經不玩毛筆很多年了,蘸調料刷烤肉算不算? 「嗯……」她好慚愧。 感到她的為難和洩氣,他推開粥走到她身邊,將白國王放回原位,「這是Shell的印章。」 將黑主教放回原位,「這是Ank的印章。」 將白騎士拿在手上,唇角微微一撇,「這是我的印章。」說完,他拈起黑騎士,「這個也是我的。」 她受教,非常之受教。謝定銘是白色的「國王」,儲奉封是黑色的「主教」,他,則是黑白通殺的「騎士」。 「我不認識它們。」她歎氣,「這是草書?」 「篆體。」 「下面彎彎曲曲的是什麼圖案?」 「英文。整體上是篆體加英文的雕刻。」 「哦——」她狀似明白地點頭,從他手中接過黑白騎士。 她的表情有點憨,有點悶,有點可愛……他怔怔盯著,突然別開眼,捂嘴咳了咳,指著粥邊的青菜岔開話題:「這些菜是Ank買的?」沒等她回答,他自己就先否定了。 在這兒,他不會做飯,也懶得學。儲奉封一心讓別人做給他吃,味蕾刁,但就是不進廚房。謝定銘根本不用學廚藝,也不會去學這種東西,家中有人變換口味做給他吃,在外出錢吃,也即是說:他們三人完全沒廚藝。 「我買的。」 「又樂,對不起。」他突然道歉,「我是說剛才用枕頭砸你和……罵人。」 她的注意仍在印章上,「哦,沒關係。」反正點名罵的不是她。不過,她比較好奇他生病的原因。將黑白騎士的頭撞了撞,她很無意地問:「你怎麼會……呃,突然……生病呢?」 他摸摸鼻尖,「大概是晚上衣服穿少了。」 「晚上?」瞥他一眼。 他對上她探問的視線,囁嚅半天,下定決心似的開口:「又樂,我這幾天沒去你那兒,是因為以前一個朋友家裡出了點事,晚上我要去……去照顧一下,所以……所以……」 「所以才讓自己生病。」她很懷疑他是不是把外套貢獻給前女友披著,因而導致自己受涼——這種情節常有。 他垂下眼,眸中閃過一絲黯淡。他不知道Ank那傢伙到底對她說過什麼,以Ank的性子,添油加醋算是很正常,但他原本就沒打算隱瞞這件事。 捧著粥碗,他悶悶歎口氣,「又樂,我那位朋友叫鐘子秋,是我以前的……女友。」停頓,黑色的瞳子移向她,見她仍然拿著黑白騎士研究印章文字,他深呼吸,讓肺葉漲滿氧氣氮氣和惰性氣體後,緩緩吐出,決定一次說明白,「以前,我曾經交往過三名女友,她們是湯散兒、鐘子秋、姚水洛。那個……你可能現在不認識,以後就認識了……不不,我是說,雖然都分手了,但因為比較投緣,所以還是朋友,大家平常的時候也會聯繫一下。」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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