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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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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周某並沒看走眼,秋公子的確是……」 「對,在下的確是堂堂男、兒、身。」最後三字鏗鏘有力,落地無回。 「凡衣是姑娘!凡衣是姑娘!娘,你昨夜親眼見到了,為何不告訴爹?」繞著桌子打轉,周十八臉色青灰。 被他爹給鎖在屋裡,甚至喚出養了五十多年的睡蛇盤在門外,分明是不想讓他見凡衣。 「十八,那秋公子都明說了,娘也分不清了。」 當日看她身著中衣,烏發散垂靠在兒子懷中,棱眉扇睫的確嬌美動人,可今天在廳裡,那一舉手、那一投足、那一挑眼一動眉,套句老爺的話,還真像個「輕佻翩翩的公子哥」。 說來慚愧,當秋凡衣帶笑的眼瞟上她時,她竟然也如小姑娘家一般心中一跳,真是罪過呀! 「娘,你讓我見見凡衣?」他哀求。 「可,那條蛇只聽你爹的,你那倏地肺又鬥不過它,叫娘如何幫你?」 周家四位夫人皆知兒子的血液帶有睡魔一族的特性,對周家祖宗也心知肚明。正因為周老爺從不隱瞞,一家人才能和和樂樂生活到現在。 「我出不去,您幫我叫凡衣過來也行。」退一步,只要能見到佳人便可。 方才菜沒端上來,凡衣就皺起眉頭,定是聞到肉味生厭腿軟。當下將頭靠在釣雪懷中,耳鬢廝磨好不親熱,看得他爹的眼瞪得比幡上的字還大,四個娘一臉趣味,三哥臉色青黑的…… 咦,凡衣摟著釣雪,臉色青黑的應該是他才對吧?怎麼三哥……不管,總之凡衣什麼都沒吃就藉故退席,他一心要追去,硬是被爹給攔著,最可惡的是三哥也來湊熱鬧。等他追出門,凡衣早跑得沒影了。並且,一直沒影到現在。 「唉,十八,方才娘過來時,根本沒見到秋公子和他那兩個丫頭的影。他們根本不在房裡。」 「不在?又跑哪兒去了?」佳人的神秘弄得他心頭更亂,一時間只覺煩亂襲來。 「十八,那秋公子……」是男的吧! 「娘,不是秋公子,是秋姑娘,孩兒此生非她不娶。」 老爹仗著那條虎牙睡蛇養了幾十年,大過他的地肺是吧?行,今天就比比看,是爹的虎牙厲害,還是他的地肺厲害。不就是粗了一點、老了一點、大了一點嘛,哼! 不比迷戀女色的三哥,他精力充沛,地肺就破勢十足,比三哥那條只知道睡覺的蛇好多了。 從門縫中瞧了瞧盤成大山的虛幻蛇形,周十八揮揮手,「娘,你退開些。」 「十八,你要幹什麼?」兒子的眼神好恐怖,藍幽幽的。 「孩兒想看看,養了它二十多年,是不是自養。」 束起的黑髮突然向上飄起,「絲——」桔金色的大蟒「咻」地自地面竄出,靈滑地纏上周十八,蛇尾束腰,蛇頭裂著可怕的尖牙,絲絲作響。 明知桔金蛇沒有實體,周母仍被突然出現的大蟒嚇了那麼……小小的一跳。 哈,兒子的睡蛇比老爺的可愛多了,那眨個不停的蛇眼猶如想討糖吃的孩子,可愛可愛……好可愛呀,真想摸上一摸! 自出生時見過十八的睡蛇,她這個做母親的也是多年未曾見過他喚出地肺了。今日難得,可要看個盡興,日後也好和其他三位姐妹分享孩子的成長呵! 兒子想鬥就讓他鬥,她也看個全戲。咦呵呵,她真是個壞母親呢! 「十八當心。」壞母親不怎麼誠心地叮囑。 回她一個安慰的笑,周十八拉開房門,自信十足地走了出去。 兒子鬥得過爹嗎? 在周氏一門,答案是絕對的——休想! 鬥不贏老爹已經夠慪的了,那條不爭氣的地肺居然巴著老爹的虎牙,歡歡快快跳起了睡蛇舞,活似被關在籠子裡幾百年不見天日。 難道爹是他的父親,爹的睡蛇就是地肺的蛇老子? 不管了,趁著兩條大蟒蛇互吐信子交流感情,他當然瞄準機會跑到凡衣的房間。時機……似乎不怎麼好,剛推開門,脖子後不知被什麼東西給劈到,只覺得眼前一花——黑了。等到再睜眼,竟然被關在一間船艙裡,手腳被人綁成一團粽子,頭痛欲裂摸不清狀況。看天色白晃晃,想是正午了。叫出地肺,那傢伙居然也軟巴巴趴在他腿上,要精神沒精神,要氣勢沒氣勢。果然,他沒什麼精神,睡蛇也軟不啦嘰。 唉,周家的魔族血統一點也不好,別以為有條蛇天生跟著有多幸運,除了能助人消除夢境困擾,馱著他跑得快點,實在沒什麼大的功用,更不能飛天循地。軟趴趴還好點,最難過的,是他怪沒形象又怪沒男兒氣勢地被人給拖到凡衣面前。 看看看,凡衣多悠閒多自在,坐在椅上搖扇子,眨著令他心跳如鹿兒打鼓的黝黑大眼,似笑非笑看著他。嗚……他的男兒氣勢全滾到河裡喂魚了。甚至,散煙釣雪兩丫頭居然還給他偷笑…… 偷……偷笑?敢給他偷笑?真火大啊! 就算他沒摸清狀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知娘有沒有被一併捉來,不知老爹和三哥有沒有報官救他,不知凡衣為何與這些兇狠的日本商人起了衝突……諸如此類都不急,他現在最火大的是—— 「散煙,不准你亂摸凡衣的頭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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