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針葉 > 掌上楓葉輕 | 上頁 下頁
三十一


  「不然?」他斜睨弟弟,「你覺得司馬剛、司馬強這種名字,會比現在的好聽多少?」呵,他懷疑。

  「……」沉默是金。

  二十一世紀,身份證上印著這種名字,大致上是沒什麼特別,只是,男人叫這種名字嘛……嗯,有點索索抵。

  他們的父親,司馬空老先生,曾「強硬」地申明:男子漢要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地,要剛強、要勇敢。若他們想改名,要麼司馬剛、強,要麼司馬勇、敢。

  司馬勇?司馬敢?

  哦,放過他們吧。除了佩服老爸,他們有權上訴抗議嗎?是,是,明知老爸是z大古典文學教授,他們兩個黃口小兒須還沒三寸長,怎敢在親爹門前弄斧。但,兄弟倆偏偏生就沒能遺傳到父親的文學細胞,只對數字理化感興趣,難道要反咬一口老父的遺傳基因沒給好?不敢,他們怎麼敢。唉……天生他才沒法用。唉……

  「少歎氣,記得叫我哥哥,或Samko,小弟。」 除了父母,司馬溫實在不願從旁人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只是,她除外。

  「唉——」好無奈地歎氣,「知道啦,Samko 哥。」

  「你叫外人嗎,司、馬、如?」溫和的笑臉上,目如利刃。

  冷汗悄悄淌,捂著仍感麻痛的眼睛,司馬小弟——如先生,默默歎氣,每逢聽到自己的名字,他總會歎氣,「唉,幸好沒叫司馬相如。」

  「我也沒叫司馬溫公。」

  「籲——唉!」

  兩人同時深呼吸,司馬如搶先開口:「哥,她叫你溫耶。」

  口中的她,指的是在臥室、直到三分鐘前才有乾爽衣服穿的女子。他老哥從來不喜歡別人叫名字,除了自家老爸,而母親多是大兒小兒地叫。能從女人嘴裡聽到哥哥的名字;怎讓他這做弟弟的不興奮……

  「嘻嘻。你居然讓她叫你溫——」臉是苦的,眼圈火辣火辣的痛疼似乎不能阻止司馬如看戲的好心情,明知踩的是兄長的疼處,偏偏哥倆好般拍著老虎屁股,叫得不亦樂乎,「溫——溫——哎喲!」

  一隻拖鞋拍過去,當他是蟑螂。

  「除了雞湯,你可以滾了。」

  「別急嘛,哥不幫我介紹一下?看在我青了一隻眼睛的分上。」掌印是美人給的。沒辦法,他反應不過來。哥哥家中有人已經很奇怪了,還是個衣不蔽體的香豔美女,他當然要走近看個仔細,結果就這麼傻傻地送上門給人家拍巴掌,順帶一腳把他踢下床沿,額頭還不小心撞到櫃角。瞧瞧,用手能摸到腫了個大包。他這老哥更過分,不分青紅皂白,開門的當面就送上一拳,害得他現在額痛臉痛眼也痛,直接媲美笨笨狗。

  天花板為證,從一腳滾下床沿開始——注意了,是床沿,他只是小小地坐在床邊上,連被單也沒碰過——除了櫃角阻力,他是非常順利地遵循牛頓第一運動定律和物質摩擦力,一路滾滾滾、滾到臥室外。然後老老實實地待在廳裡,腦中絕對不敢亂想任何造成兄弟鬩牆的隱性畫面。

  他是真的真的,什麼都沒看到嘛。

  委屈萬分地,司馬如正待再次為自己的清白據理力爭,臥室門打開,衣著整齊的女子慢慢踱出來,不笑不怒的表情讓人猜不到心思幾何。

  將她拉到懷中,司馬溫輕聲問:「你一直沒吃東西,想吃什麼?」

  「芝士泡芙,有嗎?」

  他寵溺地笑了笑,揉她的長髮,「我現在去買。」說完起身,充分表明行動派的特徵。

  張張嘴,她暗暗歎氣,拉住他的手,「不了,麵包吧。我不挑剔。」拉他坐回,她堅持,「真的,你不用特意去買。」

  他回頭看她,確信她並非故意鬧脾氣,仍是寵溺一笑,走進廚房。

  趁大哥不在,司馬如好奇的眼立即溜上她的臉,揚起自認為比較帥的友好笑容,孰不知烏青的眼圈只會徒增滑稽。提著麵包出來,司馬溫便見弟弟直直盯著她,而她的眼光卻漫無目地在廳中閒逛,當對面沙發坐的是二氧化碳的變態。

  見他出來,司馬如連叫道:「哥,幫我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真的什麼都沒看到。」

  送上麵包牛奶,司馬溫涼戲道:「佑佑,你可以出手再重點,我不介意。」

  流離一圈,關佑珥的眼光終於正視在司馬如的臉上,「你應該慶倖我裹著被單,不然,我那一腳會踢在你的兩腿中間。」

  ……兩腿中間?那豈不是犯規的人身攻擊?哇,好狠!

  明白了她的話,司馬如心驚肉也跳。在他捂胸裝受傷前,廳內竟響起一陣巴掌聲。

  「好。」說話的是冷血哥哥。也是至此,他才好心情地開始介紹,「佑佑,如你所見,他是我那不成材的弟弟,也就是喜歡滿地球亂跑的驢行族,喜歡旅遊,以徒步穿越太平洋為目標……」

  「喂,哥,我的游泳技術並不好,不是徒步太平洋,是徒步熱帶雨林。」

  「有差別嗎?被鯊魚咬死與被鱷魚咬死有什麼不同?」揚起謙虛的笑,司馬溫請教。

  「……是沒差別。」為人弟者老實點頭,隨即哇哇大叫,「我說的不是這個問題。徒步旅遊關鯊魚鱷魚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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