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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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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的意思很明白,我沒辦法留你。」他道,聲調與眼色一樣冷淡。 她盈滿淚水的眸子凝向他,忽然握住他的衣袖。「那麼看在我阿瑪與額娘的份上,別讓他們傷心!請你,請你為我跟老祖宗求情,老祖宗最疼你,只要你去求他,他一定會答應你的請求!」因為不想與他分離,她甚至以阿瑪與額娘的名義求他為自己說情。 他的眼眸冷視她,半晌後,將她的手拉開。 「我做不到。」他說,聲調像石塊一樣冰冷。 「做不到?」她的心窩像火在焚燒。「你說做不到,是什麼意思……」 「我想娶留真,你若離開,她可以成為我的正室妻子。」他這麼對她說。 她怔住了。 不斷掉下的淚滑落臉龐,一顆顆落在她的衣襟上,濕了一大片…… 那一刻,她以為自己聽見的,只是世上最殘忍的笑話。 「你在騙我,你一定是還在生我的氣,否則你不會忽然想娶她,我不相信。」她喃喃說,怔忡的眸子完全失去光彩。 「昨日我回府,已經對老祖宗、阿瑪與額娘提過迎娶留真進門的事。」他面無表情地繼續往下說,無視她慘白的小臉,與停不了的淚水。「就算這件事沒發生,五日後我也會告訴你,我將迎娶留真的決定。」 她回想起昨日丫頭們在廚房說的話,那些話與此刻他殘忍的言語一樣,擊碎了她最後的希望。 「為什麼忽然要娶她?給我一個理由。」她忽然平靜下來,一字一句問他。 「我要的,是一個忠實的妻子。」他冷淡地答。 「忠實的妻子?」她木然地問他:「連你,也不相信我嗎?」 「我沒有辦法相信你。」他說。 她盈淚的眸漸漸凝大。 「在你回門前,我已知金漢久是你的老師,問門之後,我命敬長跟蹤你數日,而你的表現,讓我失望。」他冷淡地說。 他命敬長跟蹤她? 若非聽見他親口說出,她不敢相信。 「你送字條給金漢久,在竹林與他見面,這些事我全都知情。現在,你甚至送繡帕給他,還親自去探望他的『病況』,種種跡象顯示,你對他仍有舊情,要我如何相信你?」他把話說得很白,也很冷酷。 馥容直到此刻才明白,原來回門後他的態度忽然轉變,是因為這個原因。 原來,他一直在懷疑自己。 她木然地抬起眸子,還期待著從他眼中看到一絲一毫對於舊情的留戀…… 但在他黑沉的眼眸裡,已沒有任何感情,只有冷漠與無情的冷靜。 「既然失去信任,就算繼續生活在一起,我對你,也不可能如以往一樣。」他接著對她說:「除非你不在乎,那麼想留下也可以,但是我沒有把握,可以公平地對待你。」 「什麼意思?」她怔怔問他,握住裙上的手,在顫抖。 「我有新的女人,不會再關心你的事,當然,從此以後,也不可能再到渚水居。」他聲調平常,說的話卻很無情。 她臉色凝白,已經完全失去血色。 「休書我留在這裡,收走與否,你自己決定。」他站起來。 毫不留戀地轉身走出渚水居,冷淡的眼神與態度,始終如一。 他走後,她垂眸,木然地凝望那紙休書,書上是他蒼勁有力的字跡。 顫著手,她始終無法拿起那封休書,迷離的淚水,已然模糊了書上那令她心痛的字跡…… 離開王府的時候,馥容是孤單一個人坐上轎子的。 老祖宗與王爺不再見她,福晉與德嫻也被警告,不能前來送別被休離的女子。 當轎子被抬出府時,單薄的小轎顯得淒涼,而且落寞。 英珠與舒雅,一見到從轎內走出的女兒那單薄瘦弱、仿佛風一吹就會被擊倒的身子,不由得傷心地掉下老淚…… 「回來就沒事了,孩子,阿瑪與額娘,再也不會讓你受苦了!」英珠第一個沖上前抱住女兒,悲痛逾恒地喃喃自語,舒雅也奔上前,抱住女兒與丈夫。 二老哭成一團,然而馥容卻無動於衷,神色木然…… 因為她的眼淚早已哭幹。 見到女兒如此,英珠更是痛心疾首!他悔恨將女兒嫁進王府,早知如此,不如將自己最心愛的女兒,嫁給尋常人家! 很快的,禮親王府便傳出大阿哥即將迎娶新人的消息。 自女兒回家後,英珠便經常託病或者藉故不上早朝,以避免與王府的人碰面,而今,他更是連大門也不想出了! 英珠已決心辭官。 他決定,這兩日便呈書給皇上,說明自己辭官歸隱的心意,之後他帶著妻子與愛女遠離京城,從此不再踏上這塊令他一家人不堪回首的傷心地。 英珠離京的決定雖然是正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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