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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我、我實在不知道該與他說什麼……」另一名女子的聲調聽起來非常羞澀。

  馥容立即認出回話的,是德嫻的聲音。

  「還不就像平常與人打招呼那樣,問貝勒爺好、問貝勒爺吃飯了沒唄?不然,也可聊近日京內哪府、哪院又發生了哪啥子大事兒──這不就成了嗎?」

  「可他、可他又不是別人,我怎麼能與他說那些無趣的閒話呢?」德嫻忸怩地答。

  「為何不能說這些話?」丫頭語調急促,顯然心急了。「少允貝勒總也是個人吧?只要是人,平日裡說的不也就是這些話嗎?」

  不期然聽見這段對話,馥容原以為她們口中的「貝勒爺」指的是兆臣,原來是另有其人。

  「可是、可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與他開口……」

  「那不就像現在這樣,怎麼跟奴婢開口,就怎麼跟少允貝勒開口唄!」

  「可我只要一見著他……不知怎地,就是說不出話來。」

  「所以說奴牌瞧著才心急啊!」丫頭唉聲歎氣。「這可怎麼好呢?往後要是格格嫁過去了,卻連話也不敢對貝勒爺說,那可怎麼辦好呢!」

  「我、我……」德嫻的語調很落寞。「我明白自個兒這樣不好,也看得出來他不喜歡這樣的女子,可我、可我也不知道,為何一見他的面,我就是說不出話來。」

  「格格,您該不是太喜歡貝勒爺了,所以才會如此?」

  丫頭這話問得拘謹的德嫻臉蛋整個通紅,嘟嘟嚷嚷地半天答不出話。

  「我瞧您肯定就是太喜歡貝勒爺了!所以才會一見著貝勒爺的面便犯緊張,因此才會連一句話都與貝勒爺說不上!」

  「你、你別胡說,」德嫻羞得連聲音都發抖了。「我與他只是自小指婚而已,況且、況且我與他見面,連話都說不上,誰說我喜歡他了?」

  丫頭不以為然,搖頭歎氣,還想說什麼,忽然被德嫻揪住衣袖──

  原來,德嫻已經發現池子這頭的馥容。

  德嫻倏地睜大眼睛,緊張地瞪住對岸的馥容。

  見德嫻已看到自己,馥容從池邊站起來,對德嫻微笑。「小姑。」

  德嫻臉色微變,揪著丫頭,連話都不答,突然扭身就走。

  馥容的笑僵住。

  眼看德嫻匆匆走開,她只好收拾自己的心情,也準備離開池邊。

  但就在馥容轉身要走的時候,德嫻卻又匆匆忙忙奔回來,還急急繞過水池直接來到馥容面前──

  「你待在這裡多久了?!」德嫻開口便質間,語調十分氣急敗壞。

  德嫻不友善的語調,讓馥容有些錯愕。「我,我剛才一直待在這裡……」

  「你一直待在這裡?!」德嫻瞪大雙眸,一臉驚慌。「那麼你、你剛才聽見了什麼?」

  馥容略一遲疑才回答:「沒有什麼,只是聽見你們說話而已。」

  德嫻閉氣。「你聽見我們說什麼了,你快說呀!」

  一向拘禮的德嫻,竟然著急得連姑嫂之間的稱謂都不顧了。

  「大概聽你們提到少允貝勒的名字──」

  「啊!」德嫻忽然叫了一聲。

  她突然而來的舉動嚇了馥容一大跳,德嫻的丫頭也是一愣,顯然也被主子情緒化的反應嚇著了。

  「你、你怎麼能偷聽人說話呢?」德嫻又羞又惱地指責馥容,語帶哭音。

  「你誤會了,我並沒有偷聽。我說過,剛才我一直待在這裡,之後才見你們走過來說話的。」

  「但是,你聽到我們說話就應當回避,可你為何沒有回避,還繼續聽下去,這不是偷聽的行為是什麼?」德嫻的聲音顫抖。

  「事前我並不知道你們會說什麼,所以才沒有回避,並不是故意要偷聽的。」馥容對她解釋。

  「你,你還狡辯……」德嫻膛大眸子瞪住馥容,又羞又窘又氣忿的表惰,在她不懂得掩飾的臉上不斷地變換,表露無遺。

  見到她喘著氣如此激動的模樣,馥容擔心她隨時要昏厥過去,於是趕緊軟聲安慰她:「如果你很在意的話,我跟你道歉好了,請你不要生氣……」

  「誰說我生氣了?」德嫻幾乎是用叫的。「我為什麼要同你生氣?!」

  馥容愣住。

  因為德嫻居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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