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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陸拓咧開嘴。「看起來是不像。」他轉過身走到觀景窗前,背對著他說:「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要求我取消跟竹芳的婚約。」

  「你並不愛她.就不應該跟她結婚。」

  「我不愛她?」陸拓低笑。「你從哪一點看出來我不愛她?再說我們三年沒聯絡了,你根本不瞭解我跟竹芳的感情,現在突然跑來要求我取消婚約,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太魯莽了?」

  「感情?陸拓.你這個人還有感情嗎?」沈傑冷笑。

  陸拓沉下臉。

  「我記得沒錯的話,感情對你這個人來說根本就是廢物。」他撇著嘴,口氣帶著濃重的嘲諷「難道是因為金錢和權勢的誘惑太大,廢物因此變成了黃金,所以你的感情不得已才又死灰復燃了?」

  「一陣子沒見.沒想到你變得這麼尖酸刻薄。」陸拓不為所動。

  「我說的是事實!你跟我妹妹訂婚目的是為了什麼,大家都很清楚!」沈傑的眼神更冷。

  「至於我父親,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你跟竹芳訂婚的目的,但他卻還是會把竹芳嫁給你!因為我父親本來就是一個自私的人,為了個人私利犧牲女兒的幸福,這本來就是他會做的事,一點都不奇怪。」

  「如果你對你父親的瞭解只有這樣,那麼你也不配做他的兒子。」陸拓沉聲說。

  沈傑臉色一僵。「我對我父親的瞭解也許不如你來得深刻,因為你們是一樣的人所以才能彼此瞭解,一樣的自私自利!」他握著拳說

  陸拓直視沈傑。「三年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活在自己的理想裡,不願意面對現實和責任,就像未成年的少年一樣魯莽、欠缺考慮、一讓人擔心。」

  「難道懂得爭權奪利、爾虞我詐就是成年人?

  陸拓!你把別人想得太簡單了!除了金錢和權勢之外,人生有更重要的、更值得學習的東西!」

  他激動地反駁。

  陸拓瞪著沈傑,眼神冷靜得接近冷酷。「人生除了陽光還有黑暗。不敢面對困難和責任,肩膀扛不起陰暗和深沉.只知道追逐自以為對得起良心的生活方式,你就永遠都還是溫室裡的花朵!」他一字一句地對他說。

  「溫室的花朵又怎麼樣?我就是只想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沈傑反駁,同時指控他。「剛才你說的話,只是想為自己的行為脫罪而已。」

  「隨便你怎麼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命情境,你沒有資格批判我,更沒有資格批判你的父親!」陸拓的表情很嚴肅。「沈先生明知道要求你回去幫他,根本就是一種妄想,你的個性沈先生跟我一樣都很清楚。並且,我可以直言,就算你願意回去,也不可能幫沈先生任何的忙,更不可能一啟挑起公司的重擔,他卻還是願意做那樣的夢,只因為他是你的父親。」他直截了當並且尖銳地評論。

  沈傑僵住。

  「沈先生是你的父親,不是別人,他對你有養育之恩,如果你不能公平的回報他,那麼就閉上你的嘴,把你幼稚而且自以為是的正義感,用在其它腐朽的地方.從現在起就停止對你父親幼稚的批判。」

  陸拓的話說得重.沈傑的表情仍舊桀驚不馴兩人之間充滿了火藥昧。

  我只問你,能不能取消跟我妹妹的婚約?

  她是局外人,不要把她一起拖進你們肮髒的世界。」沈傑們然執著地這麼問他。

  陸拓無動於衷。「竹芳比你勇敢,也比你世故。她跟你不一樣.她會選擇她自己的人生。」

  沈傑瞪著陸拓,然後突然轉身,不發一言地走向門口。

  「剛才在樓下咖啡廳門口,我遇到一個女人。」走到門前,他忽然又回頭對陸拓說:「你知道嗎?這個奇妙的世界真是充滿了巧合,我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也有一個名叫秀書的妹妹。

  話說完,沈傑轉身跨出陸拓的辦公室站在觀景窗前,陸拓面無表情的臉孔,驟然間佈滿陰影。

  秀賢接到亞玟的電話沒想到是為了其它事情。以為是討論稿件進度「你是說,要我跟你一起去見他?」秀賢問。

  「對,可以嗎?」亞玟的聲調帶著懇求。

  「自從上次跟你談過後,我才發現自己心底一直有個結沒有解開,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我永遠都不會再談戀愛,也不可能結婚,我希望可以徹底解決,與其逃避不如勇敢面對。」

  「可是,我能為你做什麼?如果真的想面對你應該自己去見他。」

  「我知道,可是因為跟他分手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實在太委屈了!所以到現在我心底一直還有心結,每次見到他都只想趕快躲開,現在就算碰到面,聊不到兩句話,我們之間就變得無話可說。這樣如果我約他出來,叉沒有話可以說的話會很尷尬的。」

  「你不是要把話說清楚嗎?可以在見他之前先把問題逐條列出來,見面的時候只要問他問題就好,然後你可以安靜地傾聽。」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我見到他還是克制不住情緒,可能以前分手的事情真的對我影響太深了。況且從以前他就不肯告訴我分手的原因,到了現在他就有可能會跟我說明嗎?如果我問他話他又不回答,那結果還不是一樣。」

  「我在場,就可以幫你嗎?」

  「至少,有你在可以幫我壯膽啊!」亞玟沮喪地說:「我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在他面前老是畏畏縮縮的,什麼話都不敢說也不敢問,我就是沒有辦法振作起來討人喜歡,可是我真的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秀賢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決定。「好,我跟你一起去。」

  「真的?!」亞玟喜出望外「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你儘管說,我一定做到。」

  「到時候見面介紹彼此,你只要說我是「常秀」就可以,不必說出我的真實姓名。」

  「噢,只有這個嗎?這個我當然可以做到。」

  亞玟說:「我知道作家不太喜歡別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分,我瞭解這一點,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秀賢垂下眼。「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約他。」

  「儘快,等一下我就打電話,我會跟他約今天下班以後的時間。」

  「好。」秀賢說:「時間約好了,再打電話告訴我。」

  「我知道……噢,對了,出版社要在君悅飯店舉行酒會的事情,你應該還不知道吧?」掛電話前,亞玟突然問。

  「我已經聽總編輯提過。」

  「他告訴你了嗎?那麼你會到嗎?」

  秀賢想了一下。「應該會到。」

  「你知道時間嗎?」

  「我知道。」

  「噢,那就沒事了…一等一下我再打電話給你。」

  「好,我等你的電話。」掛了電話後.秀賢坐在沙發上沉思了片刻陸拓就像狐狸一樣狡猾。

  他的口風很緊、腦袋很精明,所有的答案都經過盤算才會對外釋放,她根本不可能從他口中問出任何他不想給的答案。陸拓不僅能猜測到她問題裡的陷阱,而且他就像野狼一樣具有侵略性只要她進一步陸拓就會把她逼退兩步,直到她站在防備線之外他才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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