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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瞪著蹲在身前,不發一語為他擦乾身體的織心,雍竣陰沉的表情莫測。

  好不容易擦乾他的身體,再侍候他著裝,織心就像木雕泥塑似的,神色木然。

  他似笑非笑,似乎,她平板的表情反而逗他開心。「再不高興也別板著臉,別忘了,你是個『奴才』。」他提醒她。

  這話像反話,似嘲弄她開口閉口稱自己奴才。

  織心一愣,鎖著眉心。

  「貝勒爺的傷口還要換藥。」她強咽胸口苦水,盡職地說。

  「不必了,這傷早好了,還換什麼藥?!」他粗魯扯下臂上藥膏,看了眼長出的新肉。

  織心雖覺得不妥,但她明白雍竣不會依她,所以就連開口勸阻也免了。

  「對了,近日我好像沒再見你,做那針線活的玩意兒?」

  她一僵,然後答:「奴婢不再刺繡了。」

  他挑眉。「怎麼?為什麼不刺繡?』

  「刺繡只是閒暇餘裕,用來打發時間。貝勒爺既已回府,奴婢就不能刺繡。」

  「那夜我明明看見,你連為我守夜都要拿針。現在我的傷勢已好,你應該很閑,為何不能刺繡?」

  她不明白,他何必追問這個問題?

  「說話啊!」他沉聲喝道。

  「奴婢不能刺繡。」

  「剛才是『不再』,現在是『不能』,你說話可不可以一遍就講明白?!」他沉眼瞪她。

  這回,他挑刺得有理。

  「貝勒爺說過,奴婢是奴才,不該有時間作畫。既不能在畫布上作畫,也就不再拿繡針了。倘若奴婢只繡畫工所做的畫,繡出的也只是俗品。」這一遍,她便答的清楚明白。

  他嗤笑。「我說過的話,你倒記的清楚。」

  她垂眼站著,沉默不答。

  雍竣眯眼看她,走到床邊坐下。「要是明日婁陽真跟我要人,我真該給?」他忽然又問。

  織心沒有表情。

  他瞪著她瞧,似揣摩什麼,複又低笑。「也罷,該不該給,就看你明日的表現了。」

  她板著臉,似聽而未聞。

  雍竣不再跟她說話,上床睡了。

  織心上前,如常為主子拉被、整鞋……

  只是,今夜,她的神情凝肅,有一抹壓抑的哀愁。

  隔日,婁陽果然依約來訪。

  「婁陽貝勒果然言而有信。」

  「是,婁陽說過來訪,必定不會失約。」

  雍竣挑眉。「是對我不失約,還是另有目的?」

  「大貝勒是明白人,婁陽自然是不敢對您失約了。」婁陽笑酬。

  雍竣沉眼,隨後令小廝。「去,叫『我的』織心出來奉茶。」

  「嗻。」

  小廝既去,婁陽問:「織心姑娘,深得大貝勒的歡心?」

  「體貼人微,心靈手巧,豈能不討人歡心?」他低笑。「歡心則已,若複疼愛,恐怕婁陽貝勃是白來一趟了。」

  婁陽眯眼,沉思他話中深意。

  織心進來,手上端著新沏的茶,走到婁陽面前。「貝勒爺請用茶。」

  婁陽的目光一如昨日熾烈,追隨著她的身影而轉。

  「織心!」雍竣忽然高聲喚她的名,低笑。「婁陽貝勒到咱們府上,是特地來看你!」

  她一僵,明知該笑,卻擠不出笑容。

  「怎麼?貝勒爺特來看你,你不高興?」雍竣淡眼問她。

  「不,奴婢今晨身子不適而已。」她平聲答。

  「織心姑娘不舒服,便該歇息。」婁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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