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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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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醒了?」她立即警醒,雙眼還睡意迷蒙,腦子卻已清醒大半。 「扶我起來。」他吩咐。 織心立即伸手攙扶起他,然後立起睡枕,讓他靠在床頭。 「你一夜沒睡?」他問,聲調徐淡。 「我擔心您,怕夜裡傷口惡化引來高燒不退。」走到門邊絞幹一條盆裡的濕巾,織心回答。 回到主子身邊,她輕柔地為他拭臉。 「我自己來。」雍竣接過濕巾。 織心沒多話,只調頭走到屋內箱籠旁,取出裡面乾爽清香的被套。 「我都忘了,你今年幾歲?」他忽然問。 「十七。」織心答,俐落地套好被褥,為主人換了新被,之後走到屋外,喚小婢們為屋內炭盆換過新炭,並送一壺水進屋。 「這繡品上的花鳥,是誰畫的?」待她回頭,他忽然又問。 織心愣住。「是奴婢。」她怔立,垂眼答。 雍竣挑起眉。「沒有畫筆、顏料,你如何作畫的?」 「當年離家前,爹爹給了奴婢一些作畫的工具。」不敢瞞一句,她詳實答。 他鬆開手上繡布,那繡品應聲落在床沿。「你是奴才,豈有時間作畫?」他問。 「大貝勒出門三年,這三年給了奴婢時間,是大貝勒的恩德。」 他面無表情。「你是在告訴我,你的事太少,所以時間太多?」他語調冷然。 她心一揪,輕聲道:「大貝勒回來,奴婢就不會再畫了。」 盯著垂頸的她,他忽然道:「你過來。」 織心低頭上前。 他伸指,頂起她的下頷,迫她抬臉。 「看著我說話。」他忽而低柔對她道。 她心一緊,不明所以。 「看著我說話。」他再說一遍。「你是我的丫頭,聰慧機敏,最明白我的性子。」他低語,沉聲警告。 織心睜大眼聽著。 「往後有事,一五一十回報,不得藏私。」他說,是命令。 「是。」眼睛眨也不眨,她答,清脆乾淨。 「就這樣,看著我答。垂眼的女人,心思奧妙,她們的心事要男人猜。」他咧嘴,眼中卻無笑意。「不過,你不得垂眼、不得隱瞞,你是例外。」他又說。 織心沒表情。 她知道,因為她是奴才。 「我不許你的心做他想。」他再說。 她聽懂了,面無表情點頭。 於是,他放了她。 織心退到屋邊取水,頸子僵直,平視她的主子。 屋外小丫頭敲門送來新炭及水。 織心取過小丫頭們送來的東西,然後走到屋角為炭盆換過新炭,再將水壺置於盆上燒開。 他側身臥床,始終看著她—— 看著她臣服妥協,恭順勞碌,毫無怨言。 熱水燒開,她動作嫺熟、手勢優雅,片刻已沏妥新茶,再將最是清新純淨的第一泡茶倒於茶碗,親手端至主子面前。 他伸手取茶,視線始終不離開她的眼。 她靜候等待迎接空碗,目光保持平視,眼神悠忽致遠。 他忽然嗤笑。 「你就這麼聽話?」他揶揄。 織心的眸子動了一下,腦中卻一片空白。 「去吧!今晨至午時之前,不需你侍候。」 在織心回神之前,他便驅出了她。 今早的插曲,織心不以為意,更不擱心上。 主子喜怒無常,性情乖戾,八歲那年,她早已了然。 要是將這樣的事擱在心上,她就得難過,也就侍候不了大貝勒。 取回的繡品,已被織心鎖在她屋裡的小櫃,也許,再也不能取出完成它了。除了繡品還有書本,以及三年來桌上常置的筆墨紙硯,她也一併裝箱封存於床板下,至少于大貝勒停留府內期間,就絕不再取出。 他說什麼,她便做什麼。 他要什麼,她便給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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