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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他剛回府內,便在廳前讓母親攔下。

  「你的大哥馬爾渾承襲安親王爵位前,早已娶妻生子,你卻拖到今日尚未娶妻,要等到什麼時候,你才能讓額娘放心?」恪瑤柔聲對她的小兒子道。

  對永琰,她一向不曾說過重話,遑論打罵。連她的大兒子馬爾渾都曾跟她私下抱怨,額娘向著永琰的心是偏的。

  「額娘操心的事太多了,」永琰對恪瑤道:「孩兒的婚事我自有盤算,額娘不必憂愁。」

  瞪著兒子英俊的容貌,恪瑤恍惚回想起,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兒時的情景……

  「怎麼能不憂愁呢?」恪瑤眯起眼。「你整日在宮中,不曾聽你提過哪位格格的事——」

  「我要的女人,怎見得一定是個格格?」

  恪瑤一愣。「你這話什麼意思?」她問的謹慎。

  「額娘,我累了,明日還要進宮當值,不能陪您多聊了。」他站起來,打算回自己的屋內歇息。

  他忽然想起,自己既然為安親王福晉所收養,當年太皇太后所行之事,王府福晉必然全數知情。

  「皇上打算把你留在身邊多久?你不僅有戰功,遑論你曾為皇上擋過一刀,何況你的兄弟還是個親王!皇上對你難道不思追賞封爵?」恪瑤突然問。

  「皇上自有他的盤算,關於這點,孩兒無法代皇上回答。」他淡道。

  恪瑤不以為然。「整日聽你提起皇上,怎麼你就只顧慮到皇上,額娘問你的話就都不能回答了?」

  永琰斂下眼,淡淡地笑。「額娘,難道你跟皇上吃醋了?」

  恪瑤瞪大眼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永琰咧嘴一笑,準備離開。

  「永琰!」恪瑤叫住兒子。

  他停下腳步。

  「你跟皇上告個假吧!」恪瑤突然說。

  「告假?」他問。

  「就是告假。額娘要你下江南,到杭州替我辦件事。」恪瑤眼色轉冷,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

  聽母親提起杭州,永琰沒有表情。

  恪瑤逕自往下說道:「記得……你阿瑪在長沙,納入那個姓顏的女子吧?她生了一名小格格,現就在杭州。」

  「是嗎?」永琰態度冷淡。

  「我想,到今年她的年紀該有十八了。」恪瑤訕訕地往下道:「她既是個親王府格格,如今已逾越婚嫁年齡許久,咱們沒理由再將她留置,也該讓她早日出嫁,這樣你阿瑪他地下有知,也才能寬慰。」

  「額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代我前往江南,親自把她給我接回京城!不過,別把她送進王府,我會在城西另行為她租賃一所別業。等她一回京,咱們便立即給她辦喜事!」

  永琰聽完恪瑤的話,僅淡聲問:「聽額娘的意思,已經為格格找到對象了?」

  恪瑤撇開嘴,這些日子來頭一回打從心底笑得開心。「我心裡的確已經有盤算了。」

  永琰淡淡地問:「額娘已經篤定,是那個府裡的爺了?」

  恪瑤笑道:「是啊,就是潤王府的平貝子。」

  潤王府?永琰眼色逐漸放冷。「據孩兒所知,平貝子不僅已年近半百,況且他已經——」

  「已經娶過福晉了?」恪瑤冷笑。「無妨的!那個——那個叫禧珍是吧?憑她那樣的出身,身上還有一半漢族血統,能嫁給平貝子就該偷笑了!雖然是續弦,也算是撿個現成的便宜了!」

  永琰凝視著他的額娘,沒有接腔。

  永琰的沉默,讓恪瑤警覺地收斂起得意之情。「怎麼了,永琰?」她試探地笑問。

  「額娘為何突然想到格格的婚事?」

  「剛才我不是說過了——」

  「聽說前日府裡來了一名相師,是簡福晉介紹的,名叫餘一得?」他淡聲問起。

  恪瑤一愣。她以為這個兒子只對皇帝的事感興趣,根本不管府裡的事,沒想到永琰雖不常回府,竟對府裡的事竟了如指掌……

  她偏廳私下會見餘一得之事,她的大兒子馬爾渾甚至全然不知情。

  「你怎麼知道這事?又是哪個奴才多嘴了?!」恪瑤發怒,認定是她的屋子裡的奴才嘴碎!

  「額娘,孩兒關心您,您的事孩兒樣樣知情。」永琰盯著他的額娘道,語調溫柔,眼色卻冷淡。

  恪瑤又是一愣,既而有些慌張地道:「永琰,你額娘被病苦折磨這麼多年,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見那餘一得!不過,他可是治好簡福晉多年心痛病的人——」

  「我全明白。」他打斷恪瑤的話。

  「你明白?」

  他點頭,甚至露出笑容。

  見到永琰的笑臉,烙瑤稍感心安。「你明白就好!你明白不是額娘心狠……是那個餘一得,是他這麼說的——他說只要府裡那年歲已滿十八的格格不儘快出嫁,就會克煞主母!」

  「額娘的意思,孩兒全都明白。」他答。

  「那麼,你同意替額娘到杭州,把她帶回京城成親?」

  「當然。」、永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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