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鄭媛 > 思念都傷人 | 上頁 下頁 |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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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過來,在她身後說:「晚上,咱們就在這兒看流星。」 流星? 是呵,流星,她倒忘記了,百來年才有一回的,獅子座的流星雨。 「你計算好了,專程帶我上山看流星的?」 他低笑,站到她身邊。 「也可以這麼說。」 思佳也笑,拍拍身畔。 「你也坐下吧!」 他看一眼草皮,淡淡說:「我到屋裡打個電話。」 思佳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頭,突然覺得莫名悵惘,隨即拋開念頭,從地上站起來,跟進屋裡。 思佳站在門口,見他正在屋內講電話,語調冷硬急促——「別煩我……來了也沒人理——自己看著辦吧!」啪一聲他掛掉電話。 思佳進去不是,不進去也不是。 「站在門口做什麼?進來。」 他走進吧台,從櫃內取出一瓶酒,自頭徹尾沒瞧她。 她咋舌,他背後可長了眼睛? 思佳走進屋內,這屋子的奇景也不用再費一番心思描述,總之這樣的家世,只肯住仙境的。 他走過來,突然伸手摟緊她,半天不說一句話。 「江大哥……你怎麼了?」 他死緊摟她在懷中,把她纖細的身體壓向他硬碩的胸膛。他的體熱竟穿透數層衣料。傳到她身上。 這是奇妙的感動,思佳沒試過,不知和一個男人竟然能如此親密。 他臉似乎埋在她髮際,語音含糊不清。 「只有你在這兒陪我……」 思催笑了,柔聲說:「當然有我在這兒陪你。」 他的手移到她發上,輕輕撫摩,待她似易碎的玉瓷。 思佳偎進他懷裡,所有的顧忌放下,覺得這胸膛會為她守候一輩子。 他胸口熾熱,斷斷續續不規則地起伏。 察覺出他的激動,思佳輕聲問:「是誰的電話?」 豈知他像被燙著一般,身體一僵,跟著推開她。「不相干的人!」聲音不悅。 思佳對住他看半晌,他撇過頭,完全不瞧她。 不相干的人?她不信。 再沒見過比他更冷靜的男人,不相干的人不能左右他的情緒。 是他不願意告訴她。不相干,是說同她不相干,不需多管閒事的意思吧! 「你肚子餓不餓?」 她抬起手撩撩長髮,沒事般問他,語音有絲不易覺察的顫抖。 是她偕越了。 商思佳啊商思佳,你得寸進尺、不知分寸,竟試圖管起他的私事。 他回頭對住她,眸光中閃過一些什麼東西。 「前兩日我先遣人上山準備了食物,你坐下休息,我準備準備,一會兒就可以上桌。」 聲音穩定,清晰,已在片刻時間內回復冷靜。 思佳應了聲好,走到沙發坐下,肢體僵硬。畢竟生澀,不如他一般見慣世面,爐火純青。 思佳問:「需不需要幫忙?」 「你坐著,食物都已備好,只要取出即可。」 果然等不久,菜已上桌。 一瓶上好的馬崗白酒,連同熏鮭魚、勃蹈加魚子醬、時鮮蔬果……豐盛之極,勝過思佳以往十八年任何一餐。 兩人坐下來吃飯,相對默默。 思佳臉皮薄,頂多做到沉默,再說不出場面話來。到底年輕,棱角還未磨鈍,喜怒哀樂控制不來,他越是若無其事,她心底越是難受。 直到吃完飯,他才開口說:「到屋後走走。」 她無一句話,跟在他身後。 兩人排排坐在草地上,天色漸沉,海天之際迸出砂金夕照,壯觀美麗非常。 「我不是不告訴你。」他突然解釋。「你知道了並無好處,不如不知。」 她聽進耳裡……半晌,輕輕應了聲:「嗯。」 她明白的,她明白……開頭便是朦朦朧朧,寓意隱晦,不必在此刻要求清晰。 他撇開嘴,有了笑意,似因為她的溫馴而放鬆。 「一會兒後,天色黑下來,要到夜半才有流星群。」 思佳問:「是今晚嗎?」 「就在今晚,」他掉頭瞥她一眼,似笑非笑。 「左伴星光。」 開頭不知他語帶雙關,片刻後想通,她雙頰驀地潮紅。幸虧夜色已臨,他見不著她的窘態。 他突然伸手把她拉近,一臂環住她的肩膊,壓向他的胸膛。 由於不習慣這樣的親密,她身體僵硬,手腳不知擺哪裡。 他察覺到她的不自然,低聲笑。 「放輕鬆。」 大手下移擱在她的纖腰上,貼住她柔軟的小腹。 「江大哥……」她試著不去想擱在自個兒腹上那只男人的手,儘量放鬆四肢,在他懷中尋找最舒服的位置。 「思佳、思佳,」他突然喚她名字,像開玩笑一般。「你可想要一個家?」 豈料思佳立刻答:「想。」 他不說話。 思佳說下去。 「自我懂事起,就想要一個完整的家。」 單親家庭畢竟有缺憾,至少別人回到家可以叫爸爸,伏在爸爸背上癡纏。可是對思佳而言,父親只是一個象徵性名詞。 揚起臉,盯著江緒男性的方下顎。 「江大哥,你最想要的是什麼?」 他靜了半晌才問……「你好奇?」 「每個人都有想要的東西。」 「是啊,但凡人都有欲望,我自然不例外!」他乾笑兩聲。 「我要名、要利,要世上追求不到的一切東西!」 思佳輕輕自他懷中掙開,對住他定定注視。 「名同利你早都有了,追求不到的是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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