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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皇上若知情,非但女兒獲罪,自己也難脫教養干係。

  思及此,侈王爺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玉貝勒走出佟王府——

  自這一刻起,他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玉王府送來休書。

  原以為,此生此世是孤兒寡人的命,沒想到,原來她竟然還有親爹。

  因為身上的雁型胎記,巴王爺慎而重之將巴哥叫到前廳,當著眾人之面問起她的娘,這才知道,原來巴哥竟是自己失落十多年的親生女兒!

  初初,巴哥見到巴王爺的第一眼,談不上血濃於水,反之卻有陌生感覺。

  即便有親緣,即便是血親,為何見面時沒有涕泗縱橫、刻骨銘心?

  見到親爹,巴哥只有更加思念自己的親娘……

  女兒冷淡矜持的態度,巴王爺並不怪罪,反之,他明白時間的隔閡,亦需要時間彌平。

  當年巴哥的親娘秋水,就是他的小妾。十多年前秋水帶著才剛出生、尚在繈褓的巴哥逃離王府,曾讓他痛心疾首。

  他原以為秋水已遠離京城,卻沒想到,她竟帶著女兒避居京城胡同,從未離開,讓他遍尋大江南北,數年未回京卻一無所獲,只有痛心。

  而當年秋水離開王府,只因她的漢人身分不見容于老福晉,於是她選擇出走,以成全他的孝思,也成全他們的愛情,寧願保留相愛的記憶,也不願這愛因現實的淘洗變質。

  秋水是名奇異的女子,一輩子令他揪心,也一輩子讓他遺憾!

  而他們的女兒,他不明白她的性情、不曾參與她的成長,更來不及憐惜她流浪落魄的童年,只在她臉上,依稀看見秋水當年美麗似水的樣貌,令他晞噓。

  巴哥來到巴王府已經半個月余,慈悲善良的巴福晉疼惜巴哥,不曾因為巴哥的額娘而排擠她。

  至於同父異母的兄長,巴哥只見過他一面。

  那是奇特的經驗。

  「你為什麼不笑?」初見面,雍竣便直截了當問她。

  「我為什麼該笑?」她回他。

  雍竣深沉地看她。「我以為,回到王府,你應該高興。」

  「回到王府不見得高興,可能見到阿瑪,我是高興的。」

  她高興嗎?

  應該高興吧!知道自己還有親人,確實值得歡喜。

  她的兄長盯著她,久久未發一詞。

  「你為什麼這樣看我?」她終於忍不住問。

  「是誰,」他眯眼,淡問:「哪個男人抓住你的心?」

  她心驚。「我的心?」呐呐地問。

  「你的眼神,沒有光采,只有苦澀。」他說。

  寥寥數語,短暫的對話,又讓巴哥感覺到雍竣跟自己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他那雙深沉的眼睛仿彿能看透人心。

  後來巴哥才知道,雍竣是織心的主子。有這樣的主子,即便靈秀如織心,必定也不甚好過。

  除去那次見面,巴哥沒再見過兄長,只知道他於關內經商,時常遊走江南,居處不定。

  白天,巴哥的侍女如玉會陪伴她,夜裡她獨居華麗的格格寢室,卻每每想起定棋……

  他是否恨她?

  她想起離開前高燒那夜,他對她整夜的照顧,以及那情深意濃的繾綣。

  她愛定棋,至今日她已能對自己坦承,可這坦承來得心酸,即便她已貴為格格,卻不能改變欺騙他的事實……

  不敢奢望定棋對她無恨,她只能把寸寸相思,埋在心底。

  這日午後,巴哥的侍女如玉忽然奔進房內,笑嘻嘻地對她道:「格格,京城裡今日可發生新鮮事了!」

  如玉是巴王府裡最愛說話的丫頭,她就是奉命來逗格格開心的!

  巴哥的憂鬱,不僅雍竣察覺,就連巴王爺與福晉也感受到了!

  可巴哥不說,府裡也沒人敢多問,就怕是她做乞兒那時種下的傷心事,若開口問了,徒惹她更傷心。

  「什麼新鮮事?」知道如玉努力要逗笑她笑,儘管心頭鬱鬱寡歡,巴哥仍體貼地展露笑顏。

  「格格可知道玉王府的玉貝勒嗎?」

  一聽這名字,巴哥當下白了臉。

  她點頭,神色顯得抑鬱、蒼白。

  如玉沒看出她不對勁,忙著往下道:「那玉貝勒竟然在京城四處貼滿告示,道出他的休妻七大書!」

  他休妻了?

  因她的緣故嗎?因她的嫉妒嗎?

  可他已知她不是真正的福晉,倘若休妻,他如何向佟王府交代?

  此刻,巴哥雖然心酸,也只能強自振作問:「休妻七大書?這是什麼樣七大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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