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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不消片刻,他已撫平怒意,看來就與平日無異。

  因為腳傷,織雲躲在房內養了幾日,這幾日她經常叫小雀扶她到窗邊,望著窗外的錦纓花。她以為他會來看她。

  可他卻連一次也不曾來過。

  「小雀,你幫我送一封信。」這日清晨,她喚來小雀。

  「信?」小雀正把藥瓶放回櫃子內。

  自上回發病後,小姐忽然肯再吃藥,雖然小雀也不明白原因是什麼,可小姐願意吃藥,這就是好事。

  「對,你幫我送到馬房,給障月。」織雲說著從懷裡取出書信。這是昨日她坐在窗邊,寫了一整夜的信。

  小雀愣住,她沒敢上前,也不說話。

  「怎麼了?」見小雀不上前取信,織雲問。「織雲姐,您是城主的女兒,是宮城裡的小姐,您寫信給一名馬房裡的馬夫做什麼?」小雀小心翼翼地,不在小姐面前喊「奴隸」這兩字。

  「我有原因,你別多問。」

  「可小雀不敢幫您傳這信。」

  織雲凝住她。「為什麼?」平聲問。

  「因為,」小雀遲疑了一下,才鼓起勇氣往下說:「他從城外把織雲姐您背回宮城的事,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那又如何?」

  「他擅自作主,拐帶小姐出城,城主很不高興。」

  拐帶?

  織雲神色凝重起來。「拐帶這個詞,是誰說的?」

  小雀愣了一愣。「是、是禹叔這麼說。」

  「禹叔不會這麼說,」織雲清麗的小臉有些蒼白。「難道,這話出自我爹爹?」

  小雀吸口氣,咬住唇。「織雲姐……」

  「爹爹為何這麼說?倘若不是我自願出城,他如何拐我出去?」

  「織雲姐,您別怪城主,因為您的身分特殊—— 」

  「再特殊我也只是一個人,如果連出城的自由都沒有,那麼這特殊的身分對我來說就是囚牢,我其實是一名囚犯。」

  「織雲姐!」

  「現在也不必你送信了。」織雲把信收回懷中。「小雀,你把大氅拿過來給我。」

  小雀不敢再多說,只好將大氅取來,送到織雲手上。

  「我要出去,你來扶我。」織雲說。

  「織雲姐,您腳上的傷還未好呢!您想去哪裡?」小雀變了臉色。

  「我要到馬房。」

  「那怎麼成?!」小雀瞪大眼睛。

  「怎麼不成?」織雲對她說:「如果你不扶我,那麼我就自己走過去。」

  「織雲姐!」

  「做,還是不做?」她冷淡地問小雀。

  小雀杵在原地,猶豫不決。

  「好吧,我不勉強你。」織雲自己站起來,一跛一跛,吃力地往前走。

  「好好好,」小雀忍不住,連忙奔上前。「小雀扶您過去就是了!」

  織雲沒多說什麼,只將手搭在小雀肩上。

  小雀只好扶著小姐,把人送到馬房。

  馬場上十分安靜,織雲沒有找到她想見的男人。

  「扶我到一旁的矮屋。」她吩咐小雀。

  小雀只能照辦,還心不甘情不願地,幫小姐敲門。

  門打開,英俊、神情卻冷酷的男人走出來。

  他看到織雲,臉上的寒霜並沒有化開。

  「我有話想跟你說。」她隱約猜到原因,急忙先與他說話。

  他沉眼看了她一會兒。

  「求你,讓我進去。」她柔聲地請求他。

  小雀皺著眉頭,不以為然,卻不敢出聲。

  他不置一詞,轉身走進屋內,門沒關。

  「你在外面等我。」織雲吩咐小雀。小雀還來不及抗議,織雲已走進門內,並且將門關上。回身,她看見他走到壁爐前,將一塊柴火扔進爐子裡。火堆劈啪作響,冒出點點暗紅色的火星。

  「你在生氣嗎?」她先問他,水汪汪的眸子凝住他。

  他回頭,凝望她的眼色很淡。

  「生氣?」他撇起嘴,笑得很冷。「我只是奴隸,有什麼資格跟城主的女兒生氣?」

  織雲的心抽痛了一下。

  不顧腳踝傳來的疼痛,她走到他面前。「為什麼要這麼說話?」

  「我說錯了?」他抬眼看她,眼色很沉,表情很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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