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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虛弱到他置若罔聞,執意握住她赤裸的足踝仔細檢查,直到他看見她白皙的腳板上有好幾道不淺的割傷。

  「你的身子燒的發燙。」他眯著眼警告。他可以即刻下判斷,因為那只掙扎的小腳上傳來的熱度就是明顯的徵兆。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好不容易等到他放手,若蘭縮回小腳趕緊爬到營火另一頭,離他遠遠的。

  「傷口必須裹藥,在這之前你必須先脫下衣服。繼續穿著潮濕的衣物只會加重你的病情。」他命令,同時抓住若蘭的手腕逼她正視他,瞭解情況的嚴重性。

  「我說過了,我沒事!」她頑固地抗拒,因為他踰越禮教的要求而臉色蒼白。

  她警戒的眼神,明白道出她對他完全不信任。

  策淩索性放開手退到樹林邊。「現在我回到湖邊給你取水清洗傷口。倘若你還想活命最好乖乖聽話,趁我離開這段時間脫下身上的濕衣,搭在柴堆上烘乾!」臨走前,他中威脅地丟下警告,然後迅速轉身走開。

  瞪著他英挺的背影很快地消逝在黑暗的林間,若蘭杵在原地,一時間四周陷入可怕的寂靜,她再度意識到寒冷以及無邊的虛弱,就連熊熊的營火也溫暖不了她的身子……

  片刻後,她因為他離開的安心漸漸被恐懼所取代。

  也許是因為這可怕的黑夜,竟然讓她莫名地期盼起他強壯的背影?

  等了片刻,若蘭感覺到身上持續淌著汗,卻又一陣陣控制不住地顫抖。她開始相信,倘若再不脫下身上的濕衣儘快烘乾,真的會如策淩所言般喪命。

  可是在這毫無遮蔽的曠野之中,教她怎麼能放心寬衣解帶?毫無羞恥地在荒野間裸露?

  滿懷心事,她愁眉不展地凝望著火堆,忽然發現一件搭在草地上已經烤幹的長褂。

  猶豫片刻,她終於踮著腳尖走到褂子前,才發現那是一件男用長褂,她暗想這肯定是策淩留下的,至於衣裳還十分乾淨。

  「借用一下,應該沒關係吧?」拿起攤在草地上的褂子,她喃喃道。

  雖然她穿用一名男子的長褂實在不妥,可眼下已經沒有可以另一種選擇供她考慮。

  若蘭四下張望,總算找到一株濃密的大樹,她捧著褂子跛著腳走到樹後,明知四下無人,仍不放心地左右張望片刻,然後才背著空地,無奈地脫下自己身上濕透的衣物,而後七手八腳的,以最快的速度套上那件在草地上發現的內褂——

  「何必偷偷摸摸的?這種時候男人不會有興趣。」

  當策淩的聲音驟然在她身後響起,嚇得若蘭一陣心痛!

  所幸她剛好穿妥那件長褂——男人的長褂穿在她身上,該遮掩的地方總算全都遮掩住了。

  因為這件長褂子,讓她狂跳的心口安定許多。

  「你回來多久了?」轉過身後,她遲疑地問他。

  看見他手上托著一隻狀似缽形的大葉子,裡頭盛滿了清水。她想不透他何以能如此快速來回?

  「剛才回來。」策淩咧開嘴,薄唇噙著一抹意味深濃的淺笑。

  他唇上那抹有深意的笑容讓若蘭的臉孔更加火熱!

  她慌張地別開臉,揣測著剛才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的?是否瞧見了什麼?

  若蘭不禁懊惱起,自己竟然沒想到他提前回來的可能!少了她這負擔,他一個人趕路腳程自然快上許多。

  「過來烤火吧!」策淩順手取走她披掛在樹枝上的濕衣物,逕自走回火堆前,將衣物搭在火堆旁的乾柴上。

  僵持半晌,若蘭終於耐不住寒冷,小臉堆滿疲憊地跛著腳走回火堆邊,選擇一個離他最遠的角落,無言地坐下。

  瞪著她防備的舉動,策淩不動聲色地凝望坐在火堆前衣衫不整的女子。此刻她側身坐著烤火,低垂螓首沉默不語,似乎因為太過緊張,看起來全身僵硬。透過火光,策淩清楚地看到她面向自己的這一側臉龐,如玉一般完美無瑕,遑論那張白皙動人的臉蛋上正冒著細小的汗珠,如白玉般純淨的肌膚透著不尋常的桃紅,若非明知她正病著,這春色,實在足以讓任何正常的男人想入非非!

  他得承認,她比世上任何他所見過的美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即使是頤靜,她豔麗的美貌,也遠不如她清秀的容貌芬芳耐看。

  沉默地觀察了她半晌,他忽然站起來不動聲色地走到她身邊,然後在她身旁的草地坐下。

  「我必須給你腳板上的傷口上藥。」無遑多做解釋,他扔下話後隨即伸出手握住她肮髒的裸足。

  「我自個兒來就行了。」見他抓住自己的腳踝,灼熱的觸覺由他大手上清晰地傳來,她慌亂起來直覺得一股熱氣沖上心窩。

  看到她腳板上的血已止住,可一串串血珠子凝結在傷口上已然變色,他皺起眉頭。「別跟我囉嗦了!這傷口再不洗淨、上藥就等著生大病!」他冷硬的口氣霸道起來,不管她願不願意,已經開始動手處理她腳板上的傷口。

  若蘭還沒出口的話,硬生生吞進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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