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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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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到紅綢裙角的金鎖,像顆球似地很不文雅的「滾」進恭王府大廳。 「你小心點啊!」明珠在後頭幸災樂禍地嚷嚷,一看到貝勒爺鐵青的臉色,她害怕之餘心下卻暗自竊喜。 特地要老嬤嬤挑件長裙讓這賤丫頭穿上,就是料中了金鎖從來沒穿過裙子、絕對會在貝勒爺面前糗態畢露,這下她自然稱了心、如了意。 「對、對不住……」 不住聲道著歉、同時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金鎖手裡端的茶碗摔碎、碗裡頭的茶也灑了……「誰讓你進來的?!」德倫從牙縫裡迸出的聲音又冷又硬。 金鎖才抬起頭就看到他冷厲的臉色,她慌忙垂下眸子,不難想像他對自己的厭惡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德倫貝勒,對女人你似乎缺乏了點耐心。」允堂悠哉地說著風涼話。 男人好聽的聲音讓金鎖困惑。她下意識地抬起頭搜尋聲音來源……廳前站了一名身著紫綢衫的男子,雖然背著光,那一身的丰采仍然引人目光。 金鎖的視線自然落在男子身上,只見那名相貌俊美異常的男人忽然沖著她一笑……以往金鎖一直以為她的貝勒爺已經是世間最好看、再也沒有人比得上的美男子了,沒想到今日居然會見到同貝勒爺一般好看的男人,縱然兩人的氣質有異——貝勒爺陽正剛毅、氣勢逼人,那男子陰柔俊美、邪氣深沉,可任誰也不能否認,兩人同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金鎖不安地垂下眸子、避開男人直視的眸光,視線匆匆一掠間,忽然看見那男人手上把玩了一副金棺材——剎那間金鎖呆住了,她怔怔地盯著男子手中的金棺材瞪了半晌,跟著睜大眼睛盯住男人的臉孔。 允堂的目光同時盯住她茫然的眸子裡。 「出去!」 德倫冰冷的聲音打破了兩人間的迷咒。這話兒,他是對著金鎖撂下的。 猛地回過神,金鎖見到德倫難看的臉色,她不安地解釋。「我、我是端茶進來的……」 結結巴巴地解釋同時,她放不下心中的疑惑,情不自禁地回眸再瞧允堂一眼,同時盯住他手上的金棺材……「出去!」她對允堂的留戀忽然讓德倫心生不脫,他眯起眼陰鷙地冷斥。「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德倫嚴厲的聲音讓金鎖的心絞痛。 雖然知道他根本不想見自己,明知道沒經過他的同意,踏進他的視線必定惹他不高興,可她心下還是悄悄盼著他的氣能稍稍平息些,可當他厭惡的眼神明明白白地顯露在臉上時,只讓金鎖更畏縮、更自卑,也再一次提醒她的卑賤……明珠早已經悄悄退到廳外,冷眼旁觀著。原本她對貝勒爺就暗暗生情,可福晉卻莫名其妙地選上這賤丫頭給貝勒爺做妾,教她恨死了這狐媚子小賤人! 現下見到貝勒爺如她期待地對金鎖疾言厲色,總算讓她略略消了一口氣。 金鎖沉默地收拾著地上的破碗,連手指被裂開的瓷器劃破了一道血口子也不自覺……「你流血了!」允堂上前一步,突然握住金鎖的雙手。 忽然被陌生男子握住手,金鎖呆住了,一時間竟然忘了該甩開對方的手。 「你該走了,允堂!」德倫面無表情地冷道。 他的雙拳不自禁地緊握、大掌上的青筋暴獰。 挑起眉,允堂聳聳肩,漫不在乎地笑道:「別對一名姑娘這麼殘忍,你沒瞧見她的手指劃破了?」允堂的視線從她胸前以紅線系住的金鎖移開。「她摔傷了,我不過是……心疼她。」不怕死地挑釁德倫莫名的怒氣。 後者的俊臉蒙上一層陰霾,德倫冷厲的視線卻射向金鎖,陰沉地怒視著她偽裝無辜的表情。 「我、我沒事……」 慌張地甩開男子的手,金鎖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胡亂地收拾散在地上的破杯碗,然後跌跌撞撞地退到門口——早知道不該來,她好傻……好傻呵! 跨出門前,她紊亂的思緒忽然又飄到大廳上那握住金棺的男人,金鎖情不自禁地回頭再望一眼……允堂的視線正停留在她身上,兩人的眸光一對望,她羞澀地垂下眼、急忙轉開臉奔了出去。 這曖昧的一幕卻落入德倫眼底,他陰鷙的眸底掠過憤怒的寒光。 縱然不承認,他卻無法否認看到兩人眉來眼去時,他心頭那股莫名其妙掀起的強大怒意和嫉意! *** 回到「知津樓」東廂暖閣的寢居,金鎖手上劃破的傷口還在流著血。 她走向放在屋角那盆清水,打濕了搭在盆邊的幹毛巾後,小心翼翼地擦拭手上的傷。 她身上昂貴的衣料子也沾了少許的血漬,等到傷口不再流血了,她心疼地打濕那沾上血漬的衣襟,試圖擦乾淨那塊被自己的血弄髒的血印子。 她是第一次穿上這麼好的衣服,還記得老嬤嬤替自己穿上時,她從銅鏡裡看到自個兒的模樣兒,竟然驚訝的合不攏嘴。 她不相信那會是自己,因為她從來也沒那麼好看過。可從那一刻開始,她竟癡丫妄想著貝勒爺看到那樣的她,會多瞧上她一眼……但顯然的,他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改變。 黯下眼,她專往地清理衣襟上的血印,脆弱的眼淚不爭氣地盈滿了眼眶……他沒注意到她那一身打扮是情有可原的,因為他的目光從來就沒放在自己的身上過,她只是個自做多情的傻瓜……「依呀——」 門無預警地被推開,金鎖全身僵住,愣了片刻才回過神,她猜想進屋的大概是明珠,趕緊抬起袖子拭去眼淚。 該怎麼辦好?剛才明珠說過這衣服是要還回去的,可她卻笨手笨腳地弄髒了這昂貴的衣緞子。 「對不起,明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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